“公孙……长济。”嬴政沙哑的重复了一遍。
赈灾粮的事情与其他诸侯国无关,完全走的是秦国之内的路线,知晓的人很少,能在眼皮底下轻易劫走赈灾粮的,一定是自己人。
尤其士兵还疑似看到了公孙长济。
嬴政若有所思,眯眼道:“在赈灾粮被劫的地方仔细勘察,他们运送这般多的粮食,必定会露出蛛丝马迹,给寡人找出这伙贼窝。”
“敬诺,王上!”
灾区这些日子连绵阴雨,地面本就泥泞湿软,赈灾粮的辎车沉重,运送起来便会留下痕迹。
士兵按照嬴政的意思在四周仔细勘察,果然勘探除了一些蛛丝马迹。
士兵前来回禀,道:“启禀王上,灾区东南的位置,似乎囤积着一伙人,那些赈灾粮,便是运送到了此处。”
因着没有嬴政的意思,士兵们不敢打草惊蛇,只是在周围探查了一圈,发现这伙人并不像马匪,营地的建设和巡逻的规格,完全是按照正规军的模式。
而且……是燕国的正规军。
嬴政幽幽的道:“燕国……”
他似乎想到了甚么,立刻道:“去,传寡人的命令,让燕公子腾到府署的柴房去住,就说灾区简陋,条件有限,也是迫不得已。”
士兵有些奇怪,但还是一个应声。
嬴政又道:“再传出燕公子被我秦人虐待冷遇的消息,消息传得越广越好。”
“敬诺,王上!”
燕国营地,幕府大帐之中。
燕国将领十足欢心,赈灾粮进入营地之后,补给瞬间充足起来,解决了温饱问题,燕国将领的底气瞬间便足了。
“哈哈哈!”燕国将军大笑道:“这一切都是公孙的功劳,看来公孙是真心投诚我燕国的。”
公孙长济拱手微笑:“长济忠心耿耿,往后还有赖将军多多提拔,谁不知将军才是燕王眼前的大红人,将军若是能给长济说两句好话,指定管用的。”
燕国将领又是一阵大笑:“好!你说得好!”
哗啦——
幕府大帐的帘子突然被掀开,鞠武黑着脸从外面走了进来。
燕国将领道:“武君子你来幕府做甚么?本将军似乎没有叫你前来。”
鞠武冷声道:“大将军口口声声说,秦国不会怀疑是我们劫粮,可如今呢?秦军传来消息,公子已经被他们关入柴房,日日受到虐待!这该如何解释?”
嬴政让人散播消息,说秦国虐待燕国公子燕丹,燕国的驻军就在灾区的东南角,很快便听到了消息。
鞠武道:“如不是秦人察觉到了,劫粮的是我们燕国人,又如何会突然对公子如此不礼?”
燕国将领道:“秦国乃是虎狼之国,喜怒无常,这本就是常有的事情,他们如何对公子,又不是本将军能决定之事?公子既然身为我燕国的公子,这点子就是他该承受的!再者,秦国人如何能得知是我们劫粮?你不要太过忧心了。”
鞠武冷声道:“雨天土软,那么多粮食辎车运送到营地,便算是再谨慎,也会漏下蛛丝马迹,将军有没有想过,这些赈灾粮,分明便是在给秦人指路!说不定咱们的营地,早就暴露给了秦王!”
公孙长济立刻道:“将军,长济对燕王忠心耿耿,武君子这样空口白牙的,旁人听了恐怕要误会长济是细作,长济辛辛苦苦劫来赈灾粮,出了这么多力,反而被武君子平白无故的指指点点,这谁听了不心寒呢?再者……劫粮的事情,可是将军您首肯的,武君子这会子反倒找后账了,也不知这个营地,到底是谁说了算?”
公孙长济本就生得俊美出尘,加之他伶牙俐齿,十足善辩,这几句话说下来,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反而让燕国将领对鞠武不爽。
燕国将领冷笑:“鞠武,我看公孙说得对,这个营地,是谁说了算数?前些日子我已经给你看过王上的手诏,这个营地是我坐纛儿,你还想抗命不成?!”
鞠武刚想要说甚么,公孙长济又道:“将军所言甚是,再者,秦人丢了赈灾粮,如今又在闹灾,秦王着急来还不急,有气性往燕公子身上撒一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想必是武君子太过担心燕公子,所以关心则乱了罢。”
燕国将领道:“好了,这件事情不必再讨论了,如今我们俘虏了成蟜、蒙武,还有一个司空的下大夫,手里这般多的人质,物资与粮食也充实,正是底气十足之时,准备着手与秦王谈判,打消秦国并吞赵国的念头,赵国的土地,必然是我们燕国的!”
成蟜窝在牢房中,靠着墙角休息,便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有人走进了牢营。
“公孙长济!”蒙武第一个站起身来,他脖颈上架着枷锁,发出哐啷的声响,冲到牢房门口,死死攥住栅栏,仿佛那栅栏是公孙长济的脖颈一般。
公孙长济悠闲的走进来,负手而立,隔着栅栏看向蒙武,挑起一个笑容:“看来牢营的伙食不错,蒙武将军还是如此孔武有力呐?”
蒙武呵斥道:“你这个逆贼!你竟投靠了燕人!我真真儿是错看你了!”
“哦?”公孙长济微笑:“那往日里,蒙武将军是如何看我的?”
蒙武气结,狠狠瞪着公孙长济,他本就不善于言辞,自然是说不过公孙长济的。
成蟜看了看公孙长济身后站着的士兵,那些士兵合该是燕国将领的亲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