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文治抱臂,上下打量着成蟜:“成蟜啊,舅舅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
“甚么样的人?”成蟜反问。
公子文治笑眯眯的道:“他们都说我是绮襦纨绔,不学无术,整日里的游走花丛,你倒是好啊,你比我还厉害!”
“别瞎说。”成蟜揉了揉额角:“没、没有的事。”
“你打甚么磕巴?”公子文治笑道:“你有本事儿,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你看啊,躲甚么?”
成蟜被公子文治调侃,脸皮有些发烫,不由自主便想起了昨夜的事情,偏生成蟜醉酒之后的断片又记了起来,此时回想,简直是清清楚楚。
“诶!诶——”公子文治道:“你脸红甚么?不会是想到甚么奇怪的事情了罢?”
成蟜道:“这里没意思,我先回去了。”
“别走啊,”公子文治道:“咱们两个大老爷们儿坐在这里聊天,的确是没意思,等我叫几个讴者进来,唱歌跳舞,那就有趣儿了。”
他说着,站起身来,正好一个侍者来到门前,恭敬的道:“小公子,外面有一位面生的君子,说是二位的熟人。”
“熟人?”
侍者道:“是啊,小人也不知到底是不是二位的熟人,因此不敢直接放进来,特意来请示小公子与这位小君子。”
成蟜道:“是不是你哪个狐朋狗友?”
“甚么狐朋狗友?”公子文治反驳道:“我最近来往密切的狐朋狗友便是你了。”
他转头对侍者道:“对方说自己是谁了不曾?”
“是了是了,”侍者似乎想起了甚么,看向成蟜道:“那位君子自称,是这位小君子的兄长。”
“哥哥?!”成蟜大吃一惊。
“谁?!”公子文治也呆在当地。
侍者重复道:“是……这位小君子的兄长。”
“王……”不等公子文治喊出来,成蟜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对他使劲摇头。
虽然朝廷不禁女闾,甚至女闾是官方开设的场所,但一国之君前来逛窑子,还是有些说不过去,传出去也不好听。
公子文治后知后觉压低声音道:“王上来了,怎么办?”
成蟜道:“你在这里顶着,这里有没有后门?”
“后门儿?”公子文治还没反应过来,成蟜已然要开溜,对侍者道:“快,带我从后门离开。”
这种家里来“抓奸”的事情,女闾的侍者们其实见怪不怪了,登时了然的微笑,拱手道:“小君子不必惊慌,您请这边走,这面便是后门,与前面的街巷不通着。”
“你、你别走啊!”公子文治道:“你去哪里!你走了我怎么办?哎你……”
成蟜不讲义气的一溜烟儿便离开了,跟着侍者出了屋舍,从后门溜走。
公子文治还在纠结自己是不是要开溜,便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有人大步走了进来。
嬴政一身便服,饶是便服,高大的身材,不苟言笑的脸面也被衬托得十足威严,令公子文治只是看了一眼,便觉腿肚子转筋!
“王王王……”不等公子文治喊人,眼珠子瞪圆润,嬴政后面还有人跟着走了进来。
“哥?!”
是公子文治的兄长,公子琮。
公子文治震惊的道:“哥,你怎么也来了?”
公子琮黑着脸道:“治儿,你不是身子不舒服么?宿醉头疼么?怎么不在家里歇息,跑到这种地方来了?”
“这……我……那个……其实……”公子文治支支吾吾,心想惨了惨了,我哥都跑来了。
嬴政环视了一眼屋舍,没看到成蟜,凉飕飕的道:“蟜儿呢?”
公子文治硬着头皮道:“蟜……谁?就我一个人啊,我一个人出来顽的,没有旁人啊,哈哈哈、哈哈——”
嬴政幽幽的道:“哦,是么?”
不等嬴政继续逼问,公子文治感觉浑身凉飕飕,一个没骨气,立刻大声招供:“成蟜刚才听说你们来了,从后门直接跑了!我拦他了,但是没拦住!他这个不讲义气的,不关我的事儿!”
“阿嚏——”成蟜从后门溜出去,登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揉了揉鼻子,喃喃自语道:“感觉有人背后叨念我?不会是小舅舅把我给出卖了罢?”
成蟜跑出去,现在回宫肯定是自投罗网,绝对不能回去,去公子文治的府邸也不安全。
成蟜四周张望了一阵,该去甚么地方躲一躲呢?总得等天黑了之后再回宫去,免得与嬴政撞上,真的没脸见人了。
“小君子!成小君子!”一个仆役小跑着迎上来,十足的谦卑,一直点头哈腰,笑得嘴巴都咧到耳后根去了。
“你识得我?”成蟜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