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脆响,似乎是有甚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成蟜低头一看,竟是革带之上的大傩伥子玉佩!玉佩被一撞,打磨成圆孔穿绳的地方正好碎裂,玉佩直接从革带之上脱落,掉在宫墙下的草丛中。
“唔……”与此同时,成蟜但觉得跌倒的膝盖生疼,热乎乎的血液流淌而下,怎么也止不住,不止如此,还有过敏的痛痒席卷全身,头重脚轻,目眩神晃。
“幼公子!!”
随着众人的大喊,成蟜吐息不畅,向后一仰直接坠落下来。
“蟜儿!”
嬴政反应迅捷,一步冲过去接住掉下来的成蟜。
宫人们喧哗起来:“幼公子受伤了!流了好多血!”
“快叫医士!”
嬴政目光一划,立刻发现了端倪,成蟜的玉佩不见了,当即下令道:“幼公子的玉佩不见了,都去找,立刻!”
“是!”众人虽不明白,为何不叫医士,反而要着急寻找玉佩,但还是不敢违逆一丝一毫,立刻全都跪下来寻找。
“呼……呼……”成蟜艰难的吐息着,死死抓住嬴政袖袍,单薄失去血色的嘴唇轻轻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甚么。
嬴政立刻低下头去:“蟜儿,你说甚么?”
“玉……玉佩……”成蟜用眼目看着一个方向,他的眼神十足无力,几乎抬不起手指。
嬴政立刻会意,抱着成蟜冲过去,也不顾泥土,伸手入草丛,果然摸到一方凉丝丝的玉佩,立刻抓起来,塞在成蟜手中。
“呼——”玉佩甫一入手,成蟜惨白的脸色立刻好转,膝盖上血流不止的伤口也慢慢凝结。
嬴政这才道:“快去叫医士!”
“是,长公子!”
医士风风火火的赶来,给成蟜包扎了伤口,开了一副安神的汤药,并没甚么太大的事情,便离开了。
成蟜浑浑噩噩的睡着,恢复了一些体力,这才睁开眼目,感觉自己的膝盖微微有些刺痛,低头一看,嬴政正在给自己亲自上药,动作有些小心翼翼,充满了温柔。
无错,是温柔……
成蟜稍微一动,他立刻发觉,道:“好些了没有。”
“嗯……”成蟜低低的应了一声,还是有些许的没精打采。
嬴政给他上好药,小心的盖上被子,这才在榻牙子上坐下来,道:“蟜儿……哥哥不再问你了。”
“啊?”成蟜一时有些迷茫。
说实在的,其实大傩伥子玉佩挂在身上,又小睡了一会子,成蟜的体力恢复得差不多,只是唯恐嬴政又要追问自己,所以想要“装死”罢了。
嬴政重复道:“为兄说,不会再问你了,你甚么时候想说便说,若是不想说,为兄也不会强求。”
“哥哥?”成蟜更是惊讶,甚么情况,便宜哥哥突然如此善解人意?
嬴政幽幽的道:“蟜儿你是甚么人,其实并不重要。”
成蟜心跳飞快,这句话是甚么意思?意思就是,嬴政已然确认自己是个冒牌货了。
嬴政又道:“在渭水之时,你冒死前来援军,为兄都记在心中……所以你是甚么人并不重要。”
成蟜眼眸微微转动,立刻甜滋滋的道:“蟜儿当然是哥哥的好弟弟啦!”
“是么?”嬴政揉了揉他的小脸蛋儿:“那蟜儿还爬墙么?”
成蟜:“……”这话怎么如此难听?
成蟜的危机算是解除了,因着摔伤的缘故,请假了两日没有去学宫,第三日一大早,又恢复了往常,由嬴政亲自接送去学宫。
成蟜从辎车中下来,和嬴政摇手道:“哥哥再见!哥哥快去政事堂罢!”
嬴政道:“好好习学,散学哥哥接你。”
“嗯嗯!”成蟜一脸乖巧听话:“蟜蟜等哥哥哦!”
嬴政放下车帘子,道:“走罢,去章台宫政事堂。”
“是,长公子。”
骑奴驾士驾车离开,成蟜仍然孜孜不倦的摇晃着小肉手,直到辎车看不到了,这才放下手来,任是谁看了,不说一句兄弟情深呐!
“恭喜幼公子。”有人站在成蟜背后。
成蟜回头一看,是公孙长济和蒙武,二人合该是一起来的学宫。
公孙长济笑道:“恭喜幼公子与长公子重归于好。”
蒙武挠了挠后脑勺:“二位公子何时产生过嫌隙么?为何要重归于好?”
成蟜:“……”不得不说,公孙长济心思敏锐,甚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目,真真儿是个狐狸精啊!
散学之时,嬴政准时在学宫门口等着,从里面走出来的小君子们见到了他,立刻上前攀谈。
“长公子今日如何,得空么?不如一起去女闾乐呵乐呵?”
成蟜蹦蹦跳跳从学宫走出来,便看到一群纨绔子弟围着嬴政,要带便宜哥哥去女闾长见识。
成蟜不屑的撇撇嘴,一个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君子,还想带着叠满光环的秦始皇去长见识,也不知是谁没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