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蟜还未问出口,也还未来得及用大傩伥子玉佩读取嬴政的心声,便听“沙沙……”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成蟜耳聪目明,五感敏锐,听得十足真切,同时听得真切的,还有嬴政。
嬴政眯眼,沉声道:“来了。”
“嗖——”
破空之音!
一道黑影从林间窜出,是一支冷箭,直逼嬴政面门。
“哥哥当心!”成蟜大喊一声。
嬴政早有准备,侧身一闪,冷箭从面前掠过,并未伤到他丝毫。
与此同时,林间黑影攒动,踏踏踏的脚步声骤起,是伏兵!
领头的将士一身黑甲,肩披猩红披风,身量高大挺拔,手执长戟,正是才分别不久的魏国特使——晋良!
晋良一双虎目充斥着阴霾,冷声道:“杀!一个不留!”
“杀——!!!”
魏国的士兵应声冲出,少说也有五十兵马,各个配备精良,而嬴政成蟜,加上两名舵夫,满打满算才四个人。
晋良显然不讲甚么道义,毫不留情,第一个便刺向手无缚鸡之力的成蟜。
“哥哥救命!”
这种时候成蟜也不必顾虑甚么颜面了,左右自己只是个孩子,更不必顾虑太多,两只小肉手抱住脑袋瓜子,矮身冲向嬴政身后。
嗤——
嬴政从腰间抽出佩剑,挽了一个剑花,“叮——”一声脆响,直接隔开晋良的长戟。
晋良被震得虎口发麻,向后退了三步,长戟戳在土中,这才勉强稳住身形,不由露出一丝吃惊。
晋良:【公子政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武艺?】
“呼……”成蟜狠狠松了一口气,别看晋良人高马大,一副凶悍挂相的模样,但若论武艺,根本不是便宜哥哥的敌手。
成蟜当即死死抱住嬴政的大腿,躲在嬴政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来,撇了撇嘴巴,有些记仇的奶声奶气道:“哥哥,打他!”
晋良被一个年轻公子轻易拆招,已然窝了一肚子火气,如今又被一个奶娃娃嘲讽,当即脸色狠戾,低喝一声,重新引戟刺来。
当——!!
当!
成蟜俨然成了嬴政的腿部挂件,金鸣之声不绝于耳,看得成蟜眼花缭乱,嬴政这边人手虽少,但有嬴政震场,竟不落下风。
成蟜堪堪把心脏放回肚子里,倏的!
不知怎么回事,嬴政莫名身形不稳,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破绽,直接将躲在背后的成蟜“卖”了出来。
晋良年虽不大,但十二岁便跟着晋鄙上战场,已然算是一名“老将”,阅历老道狠辣,一下子便抓住了这个破绽。
“啊!”成蟜一声痛呼,只觉后肩刺痛,突然被晋良一把抓住,不由自主的跟着晋良向后掠去,结结实实的被挟持住。
晋良抓住成蟜,与嬴政拉开一定距离,用长戟的戟头抵在成蟜细细白白的颈间,呵斥道:“都住手!”
魏国士兵应声停手,秦国的两名舵夫一看,大惊失色:“幼公子!”
“幼公子!大胆魏贼!你敢伤害我们幼公子,我老秦人绝不会放过你!”
晋良并不吃这一套威胁,阴测测的道:“废话少说!本将听说,你们老秦人很是疼爱这位幼公子,公子成蟜更是秦太后的心头疙瘩!那很好,叫你们秦人罢兵,否则……”
“否则如何?”嬴政淡淡的反诘。
晋良眯起眼目,长戟狠狠一横,戟头勒住成蟜的脖颈。
“嘶……”成蟜被勒得吐息困难,戟头锋利,瞬间划破了成蟜细嫩的肌肤,一丝丝殷红的血迹流淌而下。
“幼公子!”
“不要伤害幼公子!”
两名舵夫心焦如焚,反观嬴政则是平静镇定,甚至略微有些不以为然。
晋良沙哑的道:“否则,予便在你的面前,割掉这小奶娃的头颅!公子政,你便忍心看着你的幼弟,在你面前身首异处么?!”
“是么。”嬴政的嗓音轻飘飘的,似乎还带着一丝丝的笑意:“晋良将军恐怕不知,如今秦国之内,只有予与幼弟两位公子,倘或幼弟死于你手,那么秦王之位……非予莫属。”
罢了,嬴政垂下目光,凝视着成蟜的双眼,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令人心寒胆战的言辞,轻声道:“蟜儿,不是哥哥不救你,你可明白……哥哥的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