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这一下, 把屋里的人全都惊住了。
赵公公更是呆立在原地,看着被被子上鲜红的星星点点,一时竟都没有反应过来——太子殿下吐血了?听到元朝郡主求了退婚圣旨后, 太子殿下吐血了??
这……反应是不是未免太大了一些?
他过了这么多年, 只听?过喜极而泣, 还未听?过有人高兴的吐了血!
最?后还是陈文业反应更快, 此时他也顾不上在场还有外人在, 忙扣住晏长?裕的手腕诊脉,脸色有点?难看。
“孤无事。方才只是把胸口的淤血吐了出来。”
不等陈文业开口, 倚在床榻上的男人已?经自顾自擦去了嘴角的血迹,面色看上去很平静,仿佛刚才吐血的人不是他一般。
他看向呆呆站在原地的赵公公,淡声道:“麻烦公公回去禀报父皇, 这份退婚圣旨,孤接下了。儿臣叩谢皇恩。”
“只是孤病了, 所以一时不能亲去谢恩,还请父皇见谅。”说着,他咳了两声,这一次, 倒是没有血才咳出来了,“常文, 给公公看赏。”
常文便拿出了一个荷包放在了赵公公的手上, 笑道:“请公公收下,辛苦公公跑这一趟了。”
赵公公终于回过了神来。
“……那、那奴才便先告辞了。太子殿下可要好好休息!”他小心看了看太子殿下的面色, 瞧着他面若金纸, 而且方才还吐了血,看着就像是生了大病一般, 他哪里还有心思久留,拿着赏钱便火烧火燎地跑了。
待到他离开,常文和?顾决都立即看向陈文业。
晏长?裕并非那等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的人,此刻,也看向陈文业,淡声问:“孤如何了?”
“殿下情绪大起?大落,伤了肺腑。”陈文业沉吟片刻,终究还是如实道,“人体?是很复杂的,大喜大悲并不是好事。”
若不是那口血,若不是陈文业的诊治,常文等人根本想不到竟然会是这个原因。虽殿下昨日有些失态,但?至始至终都表现得很冷静理智,他的脸色除了有些苍白,几乎与平常无甚不同。
屋里一时静了静。
他们三人都是跟在晏长?裕身边的老人,对?他的了解总要比外人多几分。然而,便是他们,也差点?就被殿下骗了去。
“大喜大悲,”晏长?裕低喃了一声,勾了勾唇,眼里却无笑意,“孤哪里来的喜,又哪里来的悲?”
陈文业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他是下属,说起?来,是不好插手主上的私事,尤其是感□□。
只是这事如今已?经影响到了主上的身体?,身为?下属与大夫,他却不能不说。
“方才那口血吐出来也不是坏事。”他斟酌片刻,开口,“只是接下来,殿下还是莫要压抑情绪,喜怒哀乐,皆是人之本能,释放出来才有利于身体?恢复。”
晏长?裕没有应这话,须臾,只道:“开药吧。”
他接过常文递来的水喝了一口,又沉静地拿着锦帕擦了擦唇角,淡淡道:“孤重病之事,不用刻意隐瞒,可以把消息传出去。病情传得越重约好,如此,也正好方便了贺敛行事。”
常文和?顾决等人瞧着他的目光微微变了变。
他们都没有想到,都病到这般严重了,太子殿下竟还能冷静地处理事务,甚至还能巧妙利用自己的病。
身为?下属,他们以跟着这样?聪慧又冷静坚韧的主上为?傲、为?喜。这便是他们跟随的主上,无论何时何地,他都能以最?理智的状态呈现在他人面前。但?反过来,又不免有些担忧。
“都下去吧,孤说了,孤没事。”
见三人没动,晏长?裕冷冷看了过去,“孤没有你们想得那般脆弱。”
“……是。”
顾决与陈文业对?视了一眼,两人心中皆带着隐忧,退了下去。
常文留了下来,亲自更换了被褥,又打扫了一番屋子,这才恭敬地退了下去。
没多久,屋子里便只剩下了晏长?裕一人。
没了其他人的存在,屋子里显得格外静谧。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之平时竟快了不少。
怦、怦、砰……
晏长?裕不由自主地伸手抚住胸口,感受着胸腔里那颗心脏的跳动。明?明?它跳得那么快,跳动得那般有力,然有那么一刻,他却恍然觉得里面像是空了一块。
像疼,又不像疼。
只是紧缩着,让他无法忽视。
捂在胸前的手下意识抓紧,却只抓住了衣裳,无法缓解胸口处的异样?。晏长?裕闭了闭眼,修长?的手指反射性用力,指尖泛起?了苍白之色。
*
皇宫,福宁宫。
赵公公一路飞快地回了宫,想到太子殿下都吐血了,他一点?也不敢耽搁,以最?快的速度回去了。
恰好洪文帝刚处理了政务,正在休息,听?到他回来了,便把人叫了过来。
“奴才参见陛下。”
进了殿中,赵公公忙跪下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