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哭的一颤一颤的,“咋死前还得吟诗,你们是不是有毛病?那我说啥?祝我早登极乐,下辈子投个富贵人家,混吃等死?”
祖父怒目瞪向他:“混账小子,下辈子给我好好读书,说的什么狗东西。”
再最后看向沈娆,眼神温柔下来,“别怕,别难过,你日后要好好照顾自身,莫要想念我们。”
沈娆缄默不语,猛地跪在台阶下方,遥遥行了个跪拜大礼。狠狠磕下去,额头都撞出了血。她却神色淡然,还跪谢了皇恩浩荡。
沈家一干人等,全部人头落地,血染刑场,天仿佛在此刻瞬间阴沉下来。
刑场围观的人唏嘘,见沈娆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不禁议论纷纷。
“这什么人啊,她家里人死了,她都不哭?我方才不忍还掉了两滴眼泪呢。”
“啧,他们家还用免死金牌保了她一命,真是保了个白眼狼。”
“如此没心肝的人,有何颜面留存于世?还不如一同死了干净!”
“……”
沈娆无视旁人对她的指指点点,将首级和尸身陆续搬到马车上,用满是血污的双手,驾车驶出城内,向城外奔去。
她在京城外偏僻安静的地方,寻了一块不错的空。,周围青山绿水环绕,是个让灵魂安息的好地方。
她拿来一早准备好的铁锹,在地上挖坑。
这里没人,她忍耐已久的情绪倾泻而出,停下动作,手在颤抖,嘴唇也在颤抖,整个人就像是被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
直到有人拿走她手中的铁锹,她才回过神来。望向身侧穿着玄色曳撒的男人,他头发被一根白色发带束成马尾,像个好人家的少年郎。
谢槿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帮她继续挖。
沈娆无法再像之前那般平静,她不敢去看自家人的尸身。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被寸寸撕裂,痛的她快窒息,紧握双拳,指尖深陷掌心,刺破出血,“我不会放过他们!只要我还在这世上一日,他们迟早都会下地狱。天道不公,我就自己去争个公道回来!”
谢槿对她的话并不意外,继续手里的动作,“我会护着你,让你去将那些人,一个一个都拉进地狱里。”
沈娆知道她在与虎谋皮,可她愿意把躯壳与灵魂都交给他,换他的庇护,让她可以活到大仇得报的那一天。
等坑挖好,她将亲人尸身挪进去,仔细拼凑好,然后倒了提前就准备好的油,用火镰生火,迟疑了下,才将他们的尸身全烧了。
古话说要入土为安,可她希望他们可以魂归大地,不再受到拘束,能在天地间自由来去。
沈娆看着熊熊烈火燃烧,眼睛爬满血丝,鲜血从指缝中渗出。尽管狼狈不堪,满身泥泞,她腰背却是始终都挺的笔直,不曾弯曲半分。
她就像感受不到手上的疼痛一般,一直看着火在烧,与此同时,她的心里也有着熊熊业火在烧,那是充满着怨恨与不甘,几乎要将灵魂焚掉的红莲业火。
她双眼猩红似乎要滴出血来,一字一顿:“仇人不死,沈家清名不回,我永不节哀!”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新书请诸位多担待!双强1v1,女主扮猪吃老虎,外表柔弱内心强大,架空古言文,谢绝考据!
第2章 谁绿你了!
三年后。
宁朝,弘宣十五年。
江南水患严重,当地官员救援不及时,又拒绝开仓放粮,视人命如草芥,以至饿殍遍野。之后流民暴动,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到处抢夺物资,袭击衙门。
此事越闹越大,再也隐瞒不住,惊动天听,弘宣帝闻之震怒。罢免当地多数官员,最严重的甚至被斩首示众。再调兵压制暴民,开仓放粮赈济灾民才平息民愤。
又让吏部派遣得力官员前去主持大局,再补足空缺官位。命户部拨款赈灾,工部去搭建房屋堤坝。
此番龙颜大怒,官员们不免战战兢兢,如坐针毡,生怕也被罢免回家种土豆。这种时候,大家皆是安分守己,谁也不敢出差错。
不过……偶有例外,例如现在。
“沈郎中。”
陛下身边的掌印太监赵西走进户部,看向户部唯一的五品女郎中,说:“陛下宣您去勤政殿。”
大宁允许女子参加科举考试,入朝为官。只不过女官数量极为稀少,并不多见。
女官正在桌案前处理公务,看起来不过桃李年华,杏脸桃腮。闻声缓缓站起身来,声音犹如珠落玉盘:“敢问赵公公,可知陛下传召微臣所为何事?”
她是户部唯一的女官,备受瞩目。更何况赵西都来了,众人难掩好奇,看似在各自忙活手头的事,实际上都在竖起耳朵偷听。
此事朝野上下皆知,倒也不是机密。赵西一甩浮尘,板着脸,“李御史上奏,说有证人目睹您与平郡王在静安寺发生过冲突,有对其行凶的嫌疑。”
昨夜有人在静安寺发现了平郡王的尸身,这事传的满朝皆知,众说纷纭。
好巧不巧的是,昨日午后,沈娆的确在寺内碰见了平郡王。说来也倒霉,那所谓的冲突,是因为那登徒子意图调戏她。
不曾想他死了,还不忘给她添堵。
赵西走后,有同僚抱着账本走过来,小声说:“今日陛下在朝堂上说此事涉及谋害皇亲,案件过于重大,交由北镇抚司,锦衣卫指挥使办理。”
他说完满是眼中满是怜悯,锦衣卫掌印指挥使啊,落到那个阎王手里,哪有好端端走出来的?更何况是这么个娇弱女子。
也许别人会怕谢槿,沈娆却是半分都不惧,反而松了口气。
毕竟,谁会怕自己的相好啊?
沈娆盘算着如何渡过此劫,不疾不徐走在宫道上。在路上碰见了运送蔬菜瓜果的宫人,心下顿生一计。顺手讨要了洋葱,笑眯眯给了对方一锭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