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黎心里算了一下,为难道:“鹿鸣苑的池塘,不够大。”
卫景朝道:“那就再挖一个,还要我教你吗?”
陆黎抱拳:“是,属下遵命。”
卫景朝抬脚,进了室内,从中取了个盒子。
出门就道:“走吧。”
陆黎伸头看一眼,嘀咕道:“侯爷,这不是老侯爷给您的东西吗?您准备拿去哪儿?”
卫景朝瞥他一眼:“跟你有关系?”
陆黎站起身体,果断道:“没有。”
卫景朝冷嗤一声。
坐在回程的马车上,他摩挲着手上的扳指,无声叹息。
沈柔的手段,果真比世上所有的女人,都高了不止一星半点。
他自认冷心冷血,冷静自持,却被她引得乱了心神,第一次改变了自己的计划。
就好像这一次,沈柔好像什么都没做,只是按他的要求,写了一出精彩绝伦的戏文。
这样乖巧,这样懂事。
他本该高兴。
可细细品味下来,才知道,里头字字句句,说的是孟允章,又何尝不是他?
是他这个没用的未婚夫,是她背信弃义的男人,跟江燕燕的未婚夫,异曲同工。
而且,这戏文,孟允章听了,会生气,会愤怒。
他看了后,明知文里虽没有他,字字句句都在说他,却只觉惭愧,只觉得对不住她。
这样高明的手段,一般的人,哪儿用得出来?
如他这样冷硬的心肠,尚且受不住如此攻心的手段,受不住良心的折磨。
何况旁人呢?
回到鹿鸣苑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沈柔躺在榻上,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感觉到有人躺在身旁,悚然一惊,顿时清醒过来。
还未睁开眼,她先闻见卫景朝身上清冷的松香,心口微微一松。
沈柔拍了拍惊魂未定的心口,喘了口气,轻声道:“侯爷,您回来了。”
卫景朝“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漆黑的夜间,不言不语的躺在一起,气氛不由有些尴尬。
沈柔只得忍着睡意,硬着头皮继续找话题:“您去哪儿了?怎么回的这样晚?”
话一出口,她便咬了下自己的舌头,不由得生出几分后悔。
卫景朝的去向,又怎么能是她可以问的。
她又僭越了。
这下,他肯定又要生气。
沈柔垮下小脸,等着听他的冷言冷语。
然而,卫景朝只是淡淡道:“回了趟侯府。”
沈柔诧异地看向他。
惊异于他竟没有生气。
卫景朝没再说什么,直接拉起被子,盖住她的头,“睡吧。”
沈柔扒下被子,翻了个身,靠在他肩膀边上,蹭了蹭,闭上眼。
她的确是困了,不过片刻,就沉沉睡去。
卫景朝望着她的睡眼,却越来越清醒,怎么也睡不着。
他觉得自己变了。
以前,别说只是一出戏文,便是有人当着他的面,哭断了肠子,他也不会心软半分。
可现在,他竟头脑发热,让人将侯府的荷花移植过来。
就为了一折子戏文。
或者说,是为了一个女人。
沈柔正睡着,忽然被人摇醒。
饶是寄人篱下,没有地位,她也忍不住恼了,深吸一口气,问:“侯爷有事吗?”
卫景朝一言不发,握着她的雪肩,欺身而上。
漆黑的夜里,沈柔圈住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