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柔却忽然道:“送我去厨房。”
踏歌忧心忡忡看着她,只是看她神态慌张,神色难看,亦不敢多问,只按她说的,扶着她进了厨房。
到厨房内,沈柔看着众人的忙碌的身影,略略定神。
她对厨娘们道:“给我准备食材,要茯苓粉、糯米粉、玫瑰粉、白糖、豆沙、黑芝麻。”
厨娘们一听便笑了:“姑娘若是要做茯苓夹饼,我们都会,不用姑娘下手。姑娘是娇贵人,哪儿能做这种粗活……”
她们说着这样的话,眼神里,却有着几分轻蔑。
一个外室罢了,竟敢指使她们。
沈柔读懂她们眼中意味,脸色一白。
她缓了缓心情,侧目对踏歌道:“我在这鹿鸣苑中,竟连个厨娘都不能指使了吗?”
“侯爷说,让我可以从厨房中支取东西,竟是骗我的不成?”
踏歌闻言,悚然回神,脸色一冷喝道:“姑娘说话,哪里容你反驳,还不按姑娘说的办!”
踏歌是卫景朝身边最得意的大丫鬟,她生了气,动了怒,厨娘们半分不敢得罪,连忙赔笑,将沈柔要的东西备好。
踏歌这才柔声道:“姑娘是要做茯苓夹饼?姑娘做的茯苓夹饼是一绝,侯爷一向喜欢,以前我拿回侯府的,他全都吃了。”
沈柔没说话。
就是因为知道卫景朝喜欢,所以此时此刻,她只能想出这个法子,去讨好他。
但愿有用,但愿有用。
沈柔在厨房忙活了半个时辰。
随即,和踏歌一起,带着做好的饼走回夕照园。
夕照园内,卫景朝已下值归来,正坐在书案前,左手执黑,右手执白,正与自己对弈。
听到脚步声,他撩起眼皮。
冷峻的眉眼带着三分寒,几分不耐。
沈柔心肝微颤,强撑着从食盒里端出盘子,送到他跟前,柔柔道:“侯爷,这是我做的茯苓夹饼,您尝一尝?”
卫景朝侧目瞥一眼。
沈柔同大多数世家贵女一样,说起做饭,一窍不通,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柴米油盐样样不熟。
却偏偏懂得做几样精致点心,能够拿出去压场子,不跌高门千金的端庄,不叫人说嘴一句不通俗务,不事中馈。
她做茯苓夹饼的手艺尤为出众。
每每做出的饼小巧精致,晶莹剔透,焦而不硬,外酥里嫩,非外头可比。
卫景朝以往极爱吃她做的点心。
每每踏歌从平南侯府归来,都会给他带上一碟子,言必称是“沈姑娘亲手做的。”
可此刻,吸引他眼光的,却不是盘子里精致的糕点。
而是沈柔放在盘沿上的手指。
她的手很好看。
细腻柔嫩,白皙纤长,匀称饱满,十个手指的颜色都是莹润粉嫩的,泛着光泽。
所以,如今那纤细柔嫩的手指上,两片被生生折断的指甲,便格外显眼。
他微微蹙眉,不悦道::“手怎么回事儿?”
沈柔低头,这才看到自己的指甲,猛地缩回手,低声道:“没事,不小心碰着了……”
卫景朝只冷笑一声:“沈柔,你觉得我是傻子?”
指甲都断成那样了,告诉他是“不小心”?
“是否有人为难你?”
沈柔垂眸,讷讷不语。
卫景朝不是那种上赶着给人主持正义的人,见她不说,也不再问。
只抬手捏住沈柔的指尖,端详片刻,微微蹙眉:“去剪整齐。”
沈柔憋屈地咬了咬唇。她连指甲的长短,都要由别人来决定了吗?
卫景朝的神情平静淡泊,没有丝毫波动:“你这样的指甲,会抓疼我。”
沈柔耳根一红,听懂他话中暗示。
她不敢再多想,低声道:“是。”
她坐在梳妆台前,拿出小剪子,仔细修剪指甲。
卫景朝丢下手中棋子,看着她的侧影。
年轻的女子,身姿窈窕,低头垂目的瞬间,勾勒出后颈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