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床上已经找出口罩戴上的陆寒生,顾清烟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她想象不到这一千多天,陆寒生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走到他身旁,一把将他戴上的口罩给拽了下来。
然后垫脚吻了上去。
亲完后,她不顾陆寒生反抗,又亲了亲他脸上的疤痕。
最后还是未挂断电话的江幸川听着两人细微的亲吻声,发出了尴尬的咳嗽声。
然后通话继续。
顾清烟本以为毁容,失聪已经是老天对陆寒生最大的残忍。
可江幸川后面的话,却让顾清烟血液凝固,心间拔凉。
江幸川跟顾清烟说,“陆哥脸上的疤痕不是最难处理的,最难处理的是三年前,飞进陆哥脑子里的弹片。”
“陆哥现在之所以失聪,正是因为那块弹片压到了他的听力神经。”
“如果不赶紧将弹片取出来,陆哥不仅失去听力,他接下来还会面临失明,五官尽失,最后有可能还会因为主要神经完全被压迫,继而脑死亡。”
顾清烟从来都不知命运可以如此残忍。
让她和陆寒生重逢,却又埋下了祸根。
顾清烟声音沙哑地问,“手术成功率多少。”
“百分之五十。”
江幸川回答。
百分之五十!
也就说,成功的几率只有一半。
“怎么几率这么低。”
顾清烟问。
江幸川叹息,“没办法,弹片所在的地方是人脑最复杂的地方。”
开颅手术本就风险高。
偏偏弹片所在的位置,又太接近主要神经。
若不是江幸川搜遍全球,寻来这方面有过经验的脑科医生。
这手术,江家医院都不敢轻易给陆寒生做。
不做是死路,做却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
命运可真是爱作弄人。
顾清烟抬手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珠,不想让陆寒生看到她哭了。
“什么时候手术。”她又问江幸川。
“十天后。”
“我知道了。”
结束通话后。
顾清烟整个人都是冷的。
陆寒生虽然听不见她和江幸川到底说了什么,但具体内容不难猜到。
他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顶,
“和幸川聊完了?”
顾清烟望着又把口罩给戴回去的陆寒生。
刚压回去的泪意,忽地又涌了出来。
眼泪即将夺眶而出的瞬间。
顾清烟一把抱住陆寒生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腹上。
即便她什么都没说。
陆寒生还是从她的反应与及神情上,猜到是江幸川跟她说了他不久就要手术的事情。
他轻叹了一口气,手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脑勺,
“就知道你会这样。”
“阿烟,本来你可以不用面对这些的。”
如果他没有让她发现,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曾经经历了什么。
他若活着,他会以最好的姿态回到她身边。
倘若他没能活着走出手术室,杨文会负责他的遗体后事。
不会让她知道他生前,都经历了哪些。
她能接受他失踪三年的消息,自然也能自然而然地接受他的死讯。
毕竟三年的准备,足以让她接受他其实早就不在世上的事实。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得了希望,又要面临绝望。
陆寒生的话让顾清烟的泪意更凶了。
难怪他今晚怎么都不肯出来见她一面。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她有时候真的恨透了他这个凡事都只为她考虑的性子。
他为什么不能自私一点?
为什么不知道多为自己想一想。
为什么要委屈自己来成全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