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烟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糗过。
被做到受伤而送进医院是一种什么样的社死现场?
大约就是她现在这般吧。
看着输液袋的液体顺着管子一点一点地流进自己的身体里,再看看床边,满眼内疚看着她,好似自责到不行的陆寒生。
顾清烟一时竟不知道该骂他还是该气他才好。
怪他吗?
好像怪不了。
他之所以会失控,皆是因为他被人注射了不明液体。
何况他也让她先走了,是她自己不走。
所以落得现在这般狼狈,也是她自找的。
理归理,任谁被折腾进了医院,也无法淡定的面对吧。
至少她不能。
顾清烟现在看到陆寒生,身体和腿都止不住地在哆嗦。
没办法,阴影太大了。
你敢相信,现在是她被绑的第二天下午了吗?
是的,也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个什么鬼马。
害她被陆寒生折腾了一天一夜。
十多个小时,又饿又累,最后体力不支,昏过去的。
醒来人就在医院,且发着高烧。
“对不起。”
陆寒生永远都忘不掉自己恢复意识,看到顾清烟在自己身下奄奄一息的样子。
那一瞬间,他恨不得杀了自己。
他怎么可以伤她。
顾清烟轻叹了一口气,原本想说我没怪你的。
但喉咙实在是太疼了,她压根发不出声音。
说不了话,顾清烟只好拿起一旁的手机,敲了一行字给陆寒生看了。
不用自责,我没怪你。
陆寒生眼底的内疚几乎要溢满而出,“我不该那么自负的。”
如果知道那东西的后劲那么大,他一定不会阻止顾清烟帮他喊医生。
陆寒生无法释怀自己像一头野兽一般,完全没了理智,疯了一般地掠夺顾清烟,导致她受伤,还发烧。
顾清烟实在是不想回想起那一天一夜的遭遇,太可怕了。
即便她不反感陆寒生的触碰。
但如同野兽一般,任凭她叫破喉咙,哭得眼泪都干了,还依旧不管不顾的陆寒生,实在是太可怕了。
顾清烟只想让这件事快点过去,所以她直接转移了话题,不想再将注意力放到这件事情上。
我饿了。
她打字给陆寒生说。
陆寒生立即起身说,“你喉咙发炎,医生说只能喝粥,我去给你买。”
顾清烟喉咙痛得说不了话,微微点了点头。
陆寒生让她先自己看着输液,他则是转身离开了病房。
陆寒生走后,顾清烟忽地觉得尿急。
她单手支撑着身体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她还在发烧,人有点昏昏沉沉的。
稍微缓过了一下身体的晕眩感,顾清烟才迈腿下床,准备去洗手间。
就在顾清烟迈腿的时候,忽地传来一阵刺痛感,她疼得眼泪哗哗地往下掉。
顾清烟觉得她低估自己的受伤程度了。
她没想到自己伤得如此严重。
坐在床边,深呼吸了一口气,顾清烟才慢慢地将脚着地。
上个洗手间的功夫,顾清烟感觉自己好像去打了一场战。
太难了。
重新回到床上,顾清烟疼得不想睁眼。
她闭着眼躺在床上,恨自己为什么要听陆寒生的话,不打电话叫医生来处理。
好了吧,把自己的小半条命都给搭进去了。
也不知道她要用这样尴尬的姿势走路多久。
愁人~
陆寒生很快就回来了。
他买的是一份青菜粥。
粥炖得很烂,都不需要嚼咽就可以直接吞下去,
粥的咸味适中,不会太咸也不会太淡,顾清烟还算有胃口。
在陆寒生的投喂下,她喝了小半碗。
喉咙实在是太疼了,顾清烟勉强喝小半碗就喝不下去了。
陆寒生见她才喝那么一点,自然免不了一阵内疚和心疼的。
事已至此,再心疼也改变不了她被自己弄伤住进医院的事实。
陆寒生起身将另一边的保温瓶拿了出来。
他给瓶盖上倒了小半杯蜜糖色的水,然后对顾清烟说,
“这是我让粥店的厨师给你炖的冰糖雪梨水,你要是喉咙实在痛得厉害,就喝一些润润喉。”
顾清烟点点头。
一阵无言后。
陆寒生似是想起了什么,他忽地上前,想要抱起顾清烟。
却不想他的靠近让顾清烟宛如受惊的小鹿,身体猛地一颤,一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眸带着惊惶的看着他。
顾清烟受惊的表情,心头宛如一把锋利的刀,深深地剜着陆寒生的心。
她到底是怕他了。
陆寒生默默地收回手,起身站直身体。
“我只是想抱你去洗手间方便一下。”
顾清烟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反应有些不妥,她微微抿了抿唇,随即打字说,
我刚刚自己去过了。
她解释,抱歉,我刚刚不是有意的。
陆寒生看着她,摇了摇头,苦笑,“是我吓到你了。”
顾清烟看着陆寒生脸上的苦涩,不知该说什么。
身体是人情绪表达的第一面,她无法否认他刚刚靠向她的时候,她有点被吓到了。
她以为他又要……
顾清烟如此抗拒自己的接近,陆寒生觉得自己留在这里,只会让她恐惧和不自在,索性便对顾清烟说,
“我帮你联系锦瑟过来。”
他说着,不等顾清烟回复,就起身去打电话了。
顾清烟看着陆寒生的背影,微微叹了一口气。
她不想这样的。
但是她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反应。
人在受惊过度的时候,身体往往不由己。
傅锦瑟接到陆寒生的电话,听说顾清烟住院了,便立即赶过来了。
过来才知道顾清烟是让陆寒生给折腾进的医院。
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傅锦瑟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寒生在傅锦瑟过来后,便离开了病房。
陆寒生走后。
傅锦瑟心疼地问顾清烟,“是不是很难受?”
她指的是她的身体。
顾清烟摇头。
傅锦瑟见她还逞能,顿时就白了她一眼,
“在我面前,装什么坚强?”
顾清烟闻言,眼眸瞬间就腾起了薄薄的水雾,她点点头,声音格外嘶哑地说了个字,“疼……”
刚刚陆寒生在,她怕自己露出难受的表情,他会更加内疚。
可她不得不说,她真的好疼啊。
她都不敢轻易挪动腿脚,生怕不小心扯到伤口。
就真的是火辣辣的疼,贼痛!
厉衍也不是没有疯狂的时候,傅锦瑟虽说没有经历过进医院这么严重的时候,但也被伤到过。
没办法,她那时候初经人事。
厉衍明明是个新手,却偏要装老司机。
还不懂节制,起初的时候,傅锦瑟就常常被他伤到。
为此,傅锦瑟曾有段时间,格外讨厌厉衍碰她。
你敢相信一个前女友快要布满全国的风流公子哥。
在床上,竟然是个只会横冲直撞,毫无技巧可言的菜鸡?
同为女人,也知道那处受伤,是一件多难受的事情。
只是陆寒生刚刚一脸落寞离开的场景,叫傅锦瑟莫名的觉得他可怜。
傅锦瑟以为顾清烟是在生陆寒生的气,不想见到陆寒生,所以陆寒生才会叫她过来帮忙照顾顾清烟。
傅锦瑟顿时坐在床上,心疼地抚了抚顾清烟的面颊,嘴上忍不住为陆寒生说起了好话,
“这事也怪不了陆寒生,他被人注射了那种东西,失了智。”
我知道,我不怪他的,我只是有点被吓到了。
顾清烟打字回复傅锦瑟。
“被折腾一天一夜,也不怪你被吓到。”
傅锦瑟理解地点了点头,
“换做是我,我也会被吓到。”
完了,傅锦瑟又说,
“事情我都听陆寒生说了,肯定又是顾霜儿搞的鬼,陆寒生说警方已经在调查那几个黑人,相信很快就能揪出指使他们那样做的幕后主谋。”
顾清烟点头附和傅锦瑟,实际心里却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毕竟全程顾霜儿都没有露过脸。
不知道是不是在她手里栽过一次。
顾霜儿现在可精了,都懂得躲在背后,不亲自出面了。
顾清烟住院的消息,自然是没瞒住华女士他们。
怕他们担心,顾清烟只说自己是普通的感冒发烧。
华女士怪她什么事情都藏着掖着,非得等她们发现了,才肯主动跟他们说。
顾清烟见自家母亲闹情绪,顿时好声好气地哄她半天,并保证以后自己有什么事情,都第一时间跟他们讲。
华女士又不是真的生气,她只是气女儿太懂事,为了不让他们担心,事事都想瞒着他们罢了。
在顾清烟的轻哄下,华女士也是什么气都没有了。
她还让顾清烟好好养病,回头她给她弄好吃的。
顾清烟就住院了两天,烧退了,就出院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清烟害怕他的行为伤到了陆寒生的自尊心。
陆寒生自从把锦瑟叫来后,便再也没有来过医院。
一次都没有。
自己被他搞到进医院,他却把自己丢给锦瑟,从此不管不顾,顾清烟不由觉得陆寒生有点无情了。
可又不得不承认,他不来,也挺好的。
省得她见了他,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虽说陆寒生人没有来医院,可微信上的关怀却一句都没有落下。
其中最不乏的就是对不起,和抱歉。
为此,顾清烟心里这才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