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女士热好粥过来的时候,见陆寒生不在了,不由愣了愣,“寒生回公司了?”
顾清烟点了点头,“他公司有点急事,说回去处理一下。”
华女士闻言,当即嗔怪地说,“怎么还那么拼命?他都三日三夜没合过眼睛了。”
顾清烟闻言,不由一愣。
难怪她觉得他的面色那么憔悴,原来是他三日三夜都没有睡过觉了。
华女士端着粥坐到了顾清烟的面前,一边喂她,一边解释给她听,
“那孩子性子也是够倔了,你昏迷这三日,他便守了你三日,哪儿都不肯去。”
顾清烟轻轻颤动睫毛,随后垂眸将华女士喂过来的白粥吃进去。
华女士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不由又疼了一下,
“你说你好好的,去海边做什么,这生病几日,脸都瘦了一圈。”
瘦了一圈完全是夸张句。
不过看着挺憔悴的,没什么精神倒是真的。
顾清烟没法将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情告给华女士知,她诺诺地应了声我知错了,便专心喝粥。
华女士也舍不得说她。
干脆就专心喂她喝粥,不再多言。
顾清烟喝了两口粥,就喝不下了。
待华女士将碗放下的时候,顾清烟忽然对华女士说,
“妈,我跟你们回帝都好不好?”
华女士放碗的动作蓦地一顿。
她将碗平稳地放在柜桌上,转头疑惑不解地望着顾清烟,
“好端端的,怎么忽然说这个?”
顾清烟抿唇一笑,说,“我就是想阿雪和阿珠了,想去帝都看看她们。”
华女士才不信她的鬼话,她当即一脸严肃地问她,“跟寒生吵架了?”
顾清烟一双桃花眸湿漉漉地看着华女士,眼神近乎悲切地说,
“妈,我和他过不去了,我不想再留在这里了,你们带我走,好不好?”
华女士怎么受得了顾清烟这样的眼神。
她当即怜爱地抱住顾清烟,“你别哭,妈带你走,咱过得不开心,就不过了。”
顾清烟将头埋在华女士的怀里,眼泪忍不住往外涌。
顾清烟手攥着华女士的衣摆,闭着眼在她怀里蹭了蹭,
“妈,明日就走好不好?”
华女士听着顾清烟那无助的声音,几乎二话不说地就回道,
“好好好,咱们明日就走。”
-
江幸川的办公室。
看着从刚刚进门就一言不发坐在沙发上闭着眼好像很疲倦的陆寒生,江幸川的心里如雷打鼓,他好方啊。
谁来告诉他。
他陆哥到底咋了。
怎么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
如此落魄,好似被人抛弃了的陆寒生让江幸川看着怪不习惯的。
这时,陆寒生忽然睁开眼睛问江幸川,“幸川,你有没有做过什么特别后悔的事情?”
“啊?”江幸川微微一怔,随后点头应道,“有。我做过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在芷柔嫁给杨一鸣那天,选择了祝福他们。”
陆寒生苦笑一声,“我做过最后悔的是事情是我为什么要报恩。”
陆寒生抬手捏了捏眉心骨,眼神悲哀而绝望的看着江幸川说,“幸川,你知道吗?我报错恩了,我还害得阿烟为我死过一次。”
谁死过一次?
陆哥怕不是魔怔了吧。
不然怎么说话稀奇古怪的。
他压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见陆寒生抬手捏眉心,江幸川忍不住问,“陆哥,你和小嫂子吵架了吗?”
吵架?
若真只是吵架,就好了。
陆寒生又是一声苦笑,他满眼落寞地说,“我和她,怕是要完了。”
江幸川猛地膛大眼眸,“不是吧?你又把小嫂子咋了?”
陆寒生闭上眼睛,没有再开口。
三日三夜没合过眼的他,在这一刻,满心疲倦下,几乎是一秒就入睡了。
江幸川见陆寒生不吱声,不由轻声唤了一声,“陆哥?”
陆寒生闭着眼靠在沙发上,已经沉沉睡去。
意识到不对劲的江幸川上前一看,才发现陆寒生睡过去了。
他当即无言。
这到底是多久没合过眼了?
如今的天气还是很冷的。
江幸川去自己的休息室里拿出被子,替陆寒生盖上。
窗外阳光明媚,可室内的沙发上,熟睡的陆寒生却紧缩眉梢,睡觉也不怎么安稳。
迷迷糊糊间,陆寒生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特别凄凉的梦。
梦中,他经历了漫长而煎熬的一生。
真的好煎熬。
因为那儿,没有他的阿烟。
他的阿烟长眠于地下,成了一座冰冷的墓碑。
醒来的时候,陆寒生的眼角还残留着未干的水渍。
江幸川就坐在一旁,一脸复杂地望着他。
“陆哥,你是梦到什么了吗?”
这还是江幸川第一次见陆寒生哭。
虽然是在梦中哭的,但真的令人很震撼。
到底是梦到了什么,才能让他这个强大如斯的陆哥在梦中那般无助的落泪。
醒来的陆寒生定定地看了江幸川几秒,随后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跟着起身,什么都没说,就直接走出了江幸川的办公室。
感觉自己被无视的小江同志,“……”
-
“想好了,你真的要离开陆寒生?”
门外。
刚要推门进来的陆寒生听了里头传出来的这么一句话,蓦地顿在了那。
“嗯。”顾清烟说,“我和他的婚姻已经走到尽头了。”
低沉浑厚的嗓音缓缓响起,“如果这是你深思熟虑的决定,那咱们明日就回帝都。”
透过病房门口的玻璃窗口,陆寒生看见顾清烟冲穆天玺微微一笑,“爸,谢谢您的支持。”
“……”
陆寒生松开握着门锁的手,转身,离开。
走廊的灯光拉长了他的背影。
他一向挺拔的身躯此时看上去是那般的脆弱,那般的颓然。
他的背影更是显得极其的落寞、寂寥。
病房里。
顾清烟望着门外一闪而过的身影,眸光微微一顿。
随后像是猜到了什么,她抿了抿唇,低下了头去。
电梯里。
正好要回家去吃饭的江幸川望着电梯门外,一身寂寥的陆寒生,不禁吓了一大跳。
江幸川瞪大眼眸,有点震惊地询问道,“陆哥,你这是怎么了?”
陆寒生缓缓抬头,那双不见一丝光亮的眼眸黯然无神地望着江幸川。
他嗓子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无力又显嘶哑地说,“陪我喝几杯?”
江幸川,“……”
-
夜里。
顾清烟睡得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被人紧紧地抱在怀里。
扑鼻而来的是浓烈的酒精味,她下意识拧眉。
她刚要挣扎,谁知她就忽地觉得颈窝一热。
顾清烟漂亮的羽睫微微一颤,脑子一片空白。
那是……
“阿烟。”陆寒生埋头在她的颈窝里,声音近乎哽咽地说,“不走好不好?”
“……”
温热的液体一滴接一滴地滴在她的颈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