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烟倒是释怀了,她摇了摇头,说,
“都过去了。”
人一旦想开了,好像思想都变得大度了许多。
顾清烟望着华女士通红的眼眶,再度庆幸自己今日下来的决定。
她想重生回来的意义,应该不仅仅是报仇的。
她也可以,拥有一个健全的家庭,拥有一对疼爱自己的父母。
她不该,将他们拒在自己的世界之外的。
“你放心,那家子人敢那般待你,爸妈不会让他们太得意的,他们如今的风光都是靠你才得来的,可他们竟不好好待你,那他们这风光,也没有资格再拥有。”
别看华女士和顾清烟一般,表面看上去温温和和的,凶狠起来,也是个贼凶的。
穆天玺也跟着附和自己妻子的话,
“对,你小叔已经在着手收购顾氏了,回头爸爸就让小叔将顾氏送给你玩。”
顾清烟一听华女士和穆天玺这话,忽然鼻头一酸。
原来被父母护着,是这般的幸福。
顾清烟顿时朝两人颔了颔首,微笑道,“好。”
她没有阻止穆天凌收购顾氏的计划。
正如华女士所言,他们当初给了顾弘扬夫妻钱的。
他们没有善待她,还各种冷落她忽视她,不止一次想抛弃她,甚至后来还做出那种助纣为虐的事情来。
都说人要感恩。
顾弘扬他们靠她亲生父母给的钱发家,却没有好好善待她。
那么现在,他们将一切收回去,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
-
顾清烟这一个下午,都在陪着华女士和穆天玺夫妇。
华女士也是因为激动,全程握着顾清烟的手,就没有松开过。
和华女士坐在一起,顾清烟这才注意到她头上的发根,有许多是泛着白色的。
这分明是染了发蜕了颜色,而露出了原本的发色。
她的容颜明明的保养得不错,怎么就白了头呢。
那一瞬间,顾清烟清晰地感觉到心口那处好似被人用力抓挠了一下,不是很疼,可却格外的难受。
大概是发觉了顾清烟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头顶上,华女士讪讪地摸了摸自己泛着白色的发根,语气轻松淡然地说,
“人老了都会生白发的,妈妈只是比一般人白头的快了一些而已。”
顾清烟无言地看了华女士几秒,随后她倾身上前拥抱住她。
她什么也没说,就是静静地抱着她。
华女士眼眶泛红,发达的泪囊又忍不住要飙泪了。
她仰头,用力地将眼泪憋回去,然后抬手回抱顾清烟。
华女士轻轻地抚摸顾清烟的后背,嗓音温和地说,
“妈妈都习惯了,没事的。”
顾清烟却满眼涩然。
你说一个人得忧愁,才能硬生生地把自己熬成白头?
顾清烟在看到华女士的白发后,才真正的意识到,这些年来,她的父母有多么的不容易。
她只想着自己过得不好,凄惨。
可他们呢。
谁也不知道他们现在的安稳是用什么代价换来的。
就好比她的妈妈,才四十多岁,就白了发。
有的人六十,都没有几根白发,可她却一头全白了。
染发剂都掩盖不住时光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
顾清烟不禁觉得心酸。
他们一家人啊,谁也不容易。
她寄人篱下备受摧残,而她的亲生父亲车祸昏迷多年,同胞的妹妹体弱,亲生母亲备受精神折磨,守着一个不知道何时才会苏醒的活死人丈夫,还要照顾体弱随时会嗝屁的小女儿,她有容易哪儿去呢。
换位思考。
其实他们谁也没有比谁过得更好。
只是顾清烟自己先入为主,觉得自己最委屈。
可实际,真的就只有她最委屈吗?
并不是的。
最委屈的,应该是她的亲生母亲,华女士。
她才是他们这些人里,最难的一个。
忍痛送走顾清烟,然后独自一人面对昏迷不醒还被断定为植物人的丈夫和体弱的小女儿,没有强悍的毅力,华女士怕是都支撑不到现在。
顾清烟上一世过得纵然也是凄惨。
但华女士这一生,何尝不是命运坎坷呢。
她本是被丈夫捧在心尖上的娇花。
谁知一朝家变,她被迫从温室的花朵变成风吹雨打永不倒的小草。
-
晚上陆寒生下班回家,却发现家里没人。
家政阿姨也没来做饭,他不由拧了拧眉,掏出手机给顾清烟打电话。
顾清烟看到陆寒生的来电显示,才想起来自己忘记跟他说,自己在楼下了。
她顿时接起电话跟他说,“我在楼下,你下来吧。”
陆寒生默了默,随后像是早就猜到了一般,他低低地嗯了一声,人直接往门外走去。
顾清烟想着他马上就要下来了,索性也不在电话里多说,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今晚顾清烟和陆寒生都在楼下用晚餐。
穆天玺这个老丈夫看陆寒生这个女婿,怎么看都觉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纵然陆寒生是晏城首富,纵然他颜值顶天,可对于老父亲的穆天玺而言,陆寒生就是拱了他家大白菜的猪,怎么看,都不顺眼。
一想到自家大闺女怀孕六个月,陆寒生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给自家闺女,穆天玺就恨得牙痒痒。
他命人送来了一瓶茅台。
他要在饭桌上,教陆寒生做人。
可怜的陆寒生,平日里应酬不怎么喝酒,除了一些必要的客户能让他喝那么几口,他应酬的酒几乎都是杨文在喝的。
一个不经常喝酒的人,是没什么酒量的。
何况喝的还是白的。
一杯下肚,陆寒生就晕得眼前模糊,啥都看不清了。
离席回家的时候,还是靠穆天玺这个老丈夫将他扶上去的。
华女士看着倒在床上,紧促着眉梢,好似很难受的陆寒生,心到底是比较软的。
她不由用手戳了戳丈夫的腰窝,嗔道,“你看你干的好事,怎么把人灌成这样了。”
穆天玺略带嫌弃地说,“我怎么知道他酒量这么差。”
想起穆天玺在饭桌上的行为,顾清烟忍不住为了陆寒生发声道,
“他只喝红酒,而且平日里也不常喝,就偶尔夜里抿一口。”
穆天玺见顾清烟给陆寒生发声,顿时就打翻了醋坛子,
“你这个傻孩子,他连婚礼都不给你,那么心疼他做什么。”
被人维护,真的真的很温暖。
顾清烟盈盈一笑,却还是忍不住为陆寒生说句好话,
“他其实有说要补办婚礼的,但我月份大了,不好穿婚纱,所以就没办。”
想当初自己怜惜妻子,即便在一起那么多年,他也是在办了婚礼,拿了结婚证,才敢脱下妻子的衣服,搞大她肚子的。
自觉所有男人都应该像自己这般的穆天玺哼了哼,心里很不爽,
“他要看重你,就不会一开始不办婚礼。”
陆寒生先前那般‘宠爱’顾霜儿的事情,穆天玺在来晏城的这小星期,没少听。
本就看陆寒生不爽的穆天玺在听到这些传闻后,对陆寒生更是冠上了渣男二字。
此时此刻,他甚至开始了阴谋论,他问顾清烟,
“小烟,你跟爸爸说,你当初是为什么嫁他的。”
还没等顾清烟发话,他又朗朗道,“只要你说一句不想和他过了,爸爸这就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