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也回忆起来,那时候萧珣正在京城。
自从请邓弈回厅堂后,萧珣就没有再说话了,他只守在中山王身边,怔怔地看着中山王,用裹着油布的手为中山王擦拭脸上的血,宛如隔绝了四周的一切,直到官员们再三询问,他才茫然抬起眼。
“我不知道。”他说,“京城乱起来的时候,皇城里是有消息说让我在驿所不要动,我原本一直在驿所躲着,但突然驿所这边也被围杀,铁英带着我逃出来。”
邓弈笑了笑,道:“世子不知道,因为这个旨意没能传出皇城。”他再抬眼看着厅内诸人。
这些人神情各异,有惊恐有不安有紧张有哀伤。
但这些做给外人看的神情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真是无趣。
不过,也很有趣,他们都等着自己一句话,自己的话就如同华丽的外衣。
在京城他有太傅的名义,手握的玉玺虎符,很多人拥护他扶持他助力他,为得就是借助他披上华丽的权势外衣。
京城如此,中山王王府亦是如此。
他们需要他,他就,赐予他们需要。
不管谁是谁,他邓弈依旧要做执衣人。
“先帝要传旨的时候。”邓弈慢慢说,“楚氏女与谢氏携带私兵,劫持了。”
室内一阵凝滞,旋即哗然。
……
……
中山郡外驻扎着从三万州郡兵马,都是从各地调来的,他们的任务就是严守中山郡。
站在第一道明岗屯堡上,搭眼望去,能看到对面的军营。
自从一年前的一战后,中山郡毫不掩藏兵力,中山王已经是明目张胆养着私兵了。
“今天路上没什么车马了。”旁边的将官低声说,“好家伙,给中山王过寿,简直比新帝登基阵仗都大。”
“新帝登基的时候,中山郡这边还披麻戴孝呢,半点贺礼都没有。”另一个将官低声说。
校尉轻咳一声打断他们:“中山郡有多人进去祝贺无所谓,只要不是从中山郡突然涌出无数的人要去京城送贺礼,就好。”
这句话什么意思,两個将军都知道,他们现在可不相信中山王会对朝廷送贺礼,先前已经送过一次了,结果呢,皇帝都亲征迎战了,如果不是皇后及时从边郡杀入中山郡困住中山王,此时此刻不知道大夏是个什么情形呢。
里外都在混战吧。
“但——”一个将官忍不住轻声说,“早晚会——”
他话说到这里又停下,不过其他两人都知道他的意思,朝廷和中山王之间不会永远这僵持的。
现在朝廷在云中郡取得大捷,解决了西凉,就有精力来对付中山王了。
至少不会让中山王手中再握着十万兵马,不会让中山郡宛如裂地而治。
三人站在城堡上遥望远处,各有所思,忽的视线里出现一队人马。
这是有三十人左右的兵马,明显是从中山郡兵营中而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到被这边守兵喝止“朝廷兵马重地,不得靠近。”
那三十人兵马停下来,马蹄在地上刨动,发出嘈杂声音,让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的将官们微微紧张。
“我等封皇令,前来会符。”为首的兵将高声喊,手中举着一封诏令。
朝廷的皇令?城堡上的校尉一怔。
“朝廷给中山王送寿礼的队伍刚进去。”一个将官低声说。
也许是他们带过去的。
校尉点点头,对着守兵示意,守兵已经取过诏令疾驰近前,校尉查看,见上面是兵马调动的命令,虽然命令有些不解,但是玉玺无误。
除了玉玺还有半枚虎符。
虎符亦是无误。
中山王郡兵马听不听朝廷的命令他们不管,但他们是必须听的。
校尉示意放那三十人过来,将诏令和虎符奉还。
“安东将军就在主营。”他说,指了指后方。
为首将官抬手施礼,不再多说,带着人马穿过守堡而去。
……
……
与此同时,中山郡城内紧闭的城门打开。
虽然不如入城时候那般乌泱泱的人马,但还是有不少车马驶出。
他们有官员,有世族,有兵将,有儒士,骑马坐车各不相同,向不同的地方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