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棠伸手按住心口:“这件事我终于可以说了,我瞒得好辛苦啊,你们不知道,我的心我的身备受——”
女孩儿们不待她说话就打断,摇晃着“别管你的心你的身了。”“快说怎么回事!”
楚棠被摇晃得笑,避开女孩儿们走出几步。
“这件事很简单,当京城诸人纷纷指责我叔父主将不力,痛惜民众之苦时,楚昭她从宫中率兵而出——”她站定脚,伸手向前一挥,宛如利剑,劈下,“直奔边郡,诛贼,救民。”
很简单,听起来,是很简单,但做起来,那么远,那么险——女孩儿们神情激动看着她。
楚棠转过头看大家:“这就是我楚氏,救国护民,不惧骂名艰险,我们不说,只做。”
齐乐云在窗边一拍:“怎能不说!先前有过,楚将军被骂,现在有功,就要夸!阿棠,楚园开宴,下帖子,都来夸皇后!”
……
……
“荒唐!”
朝堂大殿里,在隔了许久后,满耳都是在说皇后。
在露布飞捷进京之前,朝廷大多数官员也都接到消息了,当时就堵了太傅和谢三公子的所在。
先不说皇后为什么出现在边郡,先把这个消息压下去,只说大捷,不要说皇后。
但依旧没有用,露布飞捷喊着皇后的名义穿城过镇直达京城,人尽皆知。
朝殿上,满朝文武追问太傅,包括谢燕芳,以及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
事到如今大家都心里透彻了。
“外边现在沸沸扬扬传皇后什么深宫听到百姓遭难心不安,连夜带兵赴边关——都是假的!”
皇后在这件事之前就不在深宫了。
朝官们看向龙椅,龙椅后帘子还垂着,后边已经许久没有人——当然,帘子后本就该没有人。
当时说皇后救护皇帝时的伤复发要休养,所以不能再陪同皇帝上朝——他们巴不得她一辈子都伤不好呢。
为此欢呼雀跃,感谢上天有眼。
谁想到!
那楚后不在朝中垂帘听证,竟然带兵跑去边郡了。
古往今来,哪有这样荒唐事!
更荒唐的是,皇帝也就罢了,年纪小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管不了,监国太傅,还有谢燕芳,这两人可别说自己不知道!
真要他们两个也不知道,那这大夏就是楚后一手遮天了。
“太傅,谢大人,你们怎能这样纵容皇后,做出这种荒唐事?”
这一刻满朝文武齐声质问。
邓弈自始至终都不说话。
“诸位,这也不算荒唐事。”谢燕芳道,“这毕竟是捷报,喜事——”
“谢大人!”一个官员愤声打断谢燕芳,“现在说的不是捷报,是皇后离宫!”
谢燕芳缓声道:“其实也还是这件事,皇后离开宫廷就是为了救护边民。”
“谢大人呐。”一个年老的官员颤声,“我们大夏已经到了需要皇后领兵打仗的地步了吗?这难道还不是荒唐事吗?如果大夏真到了这种地步,本官虽然老迈,但也敢赴死一战!”
谢燕芳对他一礼,道:“大人之心,燕芳明白。”
明白,光说好听话,就是不说这件事有什么用,几个官员急着上前一步——
“有什么荒唐的?”邓弈的声音从前方砸下来,“如果这是荒唐事,先前也不是没有过。”
大家看向他。
“别忘了,陛下——”邓弈说,“就是楚皇后亲自御马杀敌救来的。”
他扫了眼在场的诸官。
“我大夏如今本就是国朝不稳,荒唐事不断,楚皇后能亲手杀贼护陛下,当然也能亲赴边关守疆土。”
“我大夏有如此皇后是不幸中的大幸,尔等有什么好质问的!”
“现在听到消息你们说荒唐,说自己要去杀敌,先前怎么不说?”
“当然,现在说也不晚——”
邓弈的视线落在那位老大人身上。
“你们想要如同皇后一般上阵杀敌守卫疆土,就请即刻赴边关吧。”
满朝哗然,这是威胁!
那老大人又是气又是急:“好你个邓弈,本官这就脱下官袍,去边关杀敌。”再号召其他人,“我等都去,我等为大夏赴死,这朝堂就留给太傅一人足矣。”
大殿里不少官员当即脱下官帽,有人愤慨有人哭先帝乱作一团。
这是自临朝以来,萧羽第一次见到这场面,他坐在高高的龙椅上,越过这些官员,似乎看到了那一夜——那一夜好像也这么乱,不,那一夜不乱,那一夜只有黑暗,兵器,火光。
萧羽要抱紧怀里的竹筒,伸手发现空空——竹筒留在寝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