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是要做花酱吗?”谢燕芳问,伸手帮忙摆春花,“阿姐不在家,再吃不到好吃的花糕了。”
太子妃抬起头,有着与谢燕芳相似,但不如他的容貌。
她温婉一笑:“那是你挑嘴,家里姐妹谁不会做。”
“阿姐独一无二。”谢燕芳说,“每个姐妹的花酱都不同。”
太子妃轻叹:“姐妹们都是要出嫁的。”再抬眼看他,似笑非笑说,“你若是想吃长久不变口味的花酱,就娶个妻,让她学做花酱。”
谢燕芳一笑,拈起一片花瓣放进嘴里:“哪用那么麻烦,我跟阿姐学自己做就是了。”
太子妃呸了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叔父管不了你,我也不管你,我知道你自有主意。”她说,让宫女们把春花架子抬走,问,“太子给的差事你是非要辞了不可?”
谢燕芳点头:“为了表达诚意,我亲自来一趟。”
太子妃蹙眉:“这个差事也是我事先挑选过的,不会碍着杨氏的利益,反而能助力他们,这也不行?”
谢燕芳摇头:“不行,天下谁都能助力杨氏,唯独我们不行。”他看着太子妃,轻声说,“杨氏是太子殿下的亲族,不是我们的。”
太子妃听懂了,他们不能得罪杨氏,但也不能亲近杨氏,这样都会让太子不悦。
她握着手喃喃:“因为我当了太子妃,我们谢氏反而没有了出头之日?”
谢燕芳笑道:“阿姐,我谢氏出头,又何须官职勋爵?”
第三十三章 燕芳
堂弟自幼聪慧,她能成为太子妃,其实并不是谢氏家族的缘故,而是因为谢燕芳。
太子的亲事,本是杨氏赵氏相争,皇后不在了,帝后情义在,杨氏要亲上加亲,但贵妃陪伴多年,恩情正浓,赵氏也希望亲上加亲。
东阳谢氏虽然是大族,但只是一地豪族,不是天下豪族,在杨氏赵氏以及皇帝眼里并不算什么。
谢氏也从未想过能成皇亲。
机缘巧合,太子好骑射经常在外游玩,有一次来到了东阳。
但太子为人倨傲,不见任何东阳豪族,不参加他们的宴请,不接受礼物,连官员们也被赶走,率众在野外扎营,骑射猎杀欢宴。
诸人不敢去惊扰,只能远处观望。
没想到谢燕芳独自一人翻进了太子的猎场,站在山丘上一箭射走了太子的猎物。
那时候,谢燕芳十三岁。
私自潜入,手持凶器,这个小少年当场就能被围杀,谢氏,甚至整个东阳官员权贵都难逃罪责。
但被围住的时候,少年谢燕芳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拎着猎物笑说:“原来太子的箭术不如我啊。”
太子好武,哪里能让这少年带着赢了自己的得意死去。
于是两人比了箭术,骑术,甚至瘦弱的谢燕芳还敢举石锁。
一场场下来,两人相谈算不上甚欢,但玩得倒也畅快。
最后,太子拎着长刀问他服不服,如果服了,就可以去死了。
谢燕芳依旧也不怕。
“我生来衣食无忧,敏捷聪慧,学什么会什么,想要什么就去探求什么。”十三岁的少年豁达一笑,“听闻太子好骑射以及巨力,特来亲眼一见,今日见过了,就没有憾事,朝闻道夕可死。”
太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那孤罚你倒是成全你了。”
谢燕芳想了想:“如果殿下真要罚我,不如娶我姐姐吧。”
这话就更好笑了,能与太子成亲,是天下最荣耀风光的事,将来是要成为后族,为此争抢的世家不计其数。
这小子竟然说这是惩罚,这真是大不敬的言论。
“嫁给太子当然是天下最荣耀的事,我谢氏也将一同万众瞩目,但对我来说,瞩目之下,必然灼灼,我受到赞誉会被认为是承蒙殿下您的光彩,我若行为稍有偏差,则会被责问玷污了您的光彩,小子此生此身都将不得肆意。”
太子哈哈大笑,他不喜欢读书人,尤其是三皇子那样披着狂狷假象的奸诈读书人,这谢家小子也很奸诈,但奸诈的像武人一样坦诚。
说的没错,成为他的太子妃,日子可不好过,谢氏夺走了太子妃位置,必然激怒杨氏赵氏,要承受他们的怒火,要卷入纷争中,谢氏要么压制杨氏赵氏,要么受困顿与杨氏赵氏,两方较量,变成了三方厮杀。
这是太子要的局面。
但京城的那些世家都畏惧杨氏赵氏,不肯相争,这也是轻视他这个太子。
没想到谢氏这么个小少年敢冒险前来自荐,太子勇武,也最欣赏勇武者,于是让谢燕芳原路悄无声息离开,第二日便接见当地官员世家,并特意与谢家族长相谈。
那时候,谢家族长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一个月后,太子请皇帝下旨,东阳谢氏女为太子妃。
那时家里才知道发生了什么,爷爷爹爹叔父上上下下真是差点被吓死。
太子妃不由抿嘴一笑。
作为谢氏长房长女,她是独一无二的人选,从一个世家小姐,一跃为太子妃,将来还会是大夏的皇后,世间最尊贵的女人。
她小时候可没有算卦的说她命格贵重,也没有被人另眼相待,她今日的地位是堂弟拿命博来的。
十三岁的时候就能一博让谢氏天下闻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