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没床,我们那房间连门都没有。”
钟国群无奈摇头,像是想到什么,一脸愤慨“说来真气,就昨天那个糖尿病的患者,我都垫了钱,可那家伙稍微恢复后,转眼就不见了,我想着他腿不方便,就出去找了找,愣是找了一个多小时都没找到。”
“这也就算了,等我回去的时候,这急诊的收费处,钱都不给我退,说什么要本人来才可以退款,不然就是治疗费用,要压着。”
“那我垫手术费的时候,可没校对是患者,我真是。”
“这周边旅宿太贵了,而且晚上竟然连个取款机都没有,所以我们四个凑起来付个单间都难。”
“最后折回来,想着去医院值班间睡一宿,可谁曾想,这儿安保不让,又是来来回回折腾,幸好晚上那个周明明值班,不然我们真要睡在没有门的寝室。真是没想到”
仅仅过一晚,这个正在黄金年龄的资深主治就落魄不少。
听着钟国群的遭遇,察觉到他的情绪起伏,林熙冬转移话题“钟老师对接好资料了?有要注意的地方么?”
“没什么问题,这里的行政接待还行,发了工作卡和小手册,我们这要去领下白大褂什么,然后直接去报道了。”不过,说这话的时候,钟国群特意对着林熙冬提醒“进修医生未经上级导师同意是不能直接参与治疗的,知道吗?”
林熙冬无奈,她是那么冲动的人嘛“谢谢,钟老师我知道的。”
付玲玲豪气插话“钟老师需要现金么?我这儿不少。”
“昨天那个患者我也有责任,这样,钟老师”林熙冬反应过来,她也算接诊医生之一,按照越医的习惯,都会给到一些支持。
“不用不用,你们也太看不起我了。这儿白天有银行的。行了,时候不早,那我们走了。”钟国群摆手,还没走两步,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提醒,“我们进修费是医院提前交的,你们等下别多交哦,只要交100元卡和衣服的押金就可以。”
林熙冬三人点头目送他们离开,在行政那交接资料后领工作卡,这才各自前往科室报道。
“哎呦,你憨不碌出的”
“小心我甩的起!”“!痛!!!”
掺杂着幽州的方言,或大声呵斥,或撕心裂肺的疼。
空旷高大的急诊大厅总是吵杂而尖锐,但这一大早就能那么热闹,也是少有。
但是在这些干扰声中,她听到一个很特别的乐器声。
顺着声音,一眼望见大厅的边上,有一大堆人围着。
走向前,发现有一个五官异域风情的男子穿着无领对襟,两腿镂空,直靠在墙上,正吹着葫芦笙,这个乐器的声音很悠扬,在嘈杂的环境里,演奏者面部依旧保持着平和与享受,仿佛正在音乐厅,天然带着屏蔽的作用,演奏了一场自己的故事,能让燥热的人静下心来的故事。
而旁边,就是一个放着零碎硬币的大铁盘,偶尔还有人上前投掷,像是对他的音乐很赞赏。
林熙冬也注意到,一旁医院的保安并没有前来驱赶,而周边的患者家属们有序围观驻足。
这里看起来也是杂乱,却偏偏有着不可言喻的秩序。
虽然眼前还都是穿戴迥异的陌生人,耳边是有些难以明白的幽州方言。
林熙冬的陌生感,在特别的音乐中,慢慢减淡。
因为这里,还有一众特别熟悉的味道包裹着她,或许是呕吐物带来的酸涩,或许是冰冷的血腥味,再与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杂糅混合在一起,很奇怪,但足以给她安全感。
毕竟不管是哪里,她都能让患者健康出院!
林熙冬带着轻松心情走向急诊台,她要去找她的带教老师。
不过还没等林熙冬走到,就被一个捂着血伤的光头大汉拉扯到急诊座位上。
“快快快,帮我看看我伤口,特么等大半小时,可疼死我了。”大汉的口音一时半会难听懂,不过有系统贴心的说明,林熙冬自然能理解其中意思。
“对不起,我看不了。”林熙冬略微观察患者伤口,出血量不少,但患者面色正常,说话中气十足,拉扯的手心都是热乎乎的,只好无奈向周围张望一下,不过并没有看到什么空闲的护士,“您挂号了么?我帮您安排个号?”
据嘉妮科普,幽附属的急诊科,不管轻重,都是需要挂号收费才能开始治疗。
“挂了啊,我看那显示屏就没动过。”
话音刚落,就看到屏幕上随着播报提醒,请4号病人前往4号急诊诊室。
“麻的,我怎么那么晦气,都是这号。”林熙冬都还没反应过来,这个大汉就站起对着林熙冬点点头,“今年的新人又温柔又可爱,行吧,努努力,争取下次受伤让你来缝合。”
敢情这受伤是家常便饭。
林熙冬听到这温柔又可爱的词,再看着自己崭新白大褂上的血手印,心情莫名“好呢,我努力。”
一个小插曲,林熙冬却要开始考虑,要不要去换一身衣服,无奈又没走两步,就被路过的女护士一把拉住臂膀,看来眼林熙冬胸前的铭牌“新来的?吾进修啊,带教老师是哪个?”
“杨玉茹老师。”林熙冬感觉到小护士手劲比刚刚的大汉大多了,身子差点没站稳,不由汗颜,她是不是最近缺少锻炼了?
“杨医生啊,她和管医生正在那边值班室休息。”护士指了指一个方向,也不客气的提醒,“以后走路别那么慢,这儿是急诊,刚你那步速,容易挨骂知道么?”
说着,自己又匆匆快步离开了。
林熙冬无奈饶头,她感觉从今天开始,她才更像一个初入科室的小实习生。
而不是在手术室里的主刀。
“老师们好。”林熙冬在值班室门口敲了敲,看到里面坐着一男一女两名医生,似乎正在闲聊,倒是一旁站着的人,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周明明。
“你是林熙冬?”最先开口的是对着门口的女医生,乌黑短发,五官偏柔和,看起来像她们越州人,温婉如水,“进来吧。”
“是的,杨老师好。”
另一个飞机头发型的男医生,看到林熙冬瘦弱的身体蹙眉,声音有些冷冽“本科?实习生?”
就在刚刚,今年来幽州进修的人里有一个无执业证实习生的信息,几乎传遍了各科室的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