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悦听着她们的话,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又传开了,她觉得很有意思,这些事情难道这些人以前不知道吗?不,她们都是知道的。只不过在大家的心情,丫头该这些活是天经地义的,所以谁也没觉得原主可怜,今天不过是好奇来八卦看笑话的。
“黎月……”黎三婶也来上工了,看见这丫头她就一肚子的气,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当然也知道了,她是恨死黎悦了,这白眼狼就会坏了她家云子的名声,这下好了,大家都在说她家云子是个懒惰、欺负堂姐的恶毒姑娘。
黎悦转过头,平静的看着黎三婶。
黎三婶本来想骂的,但是想起黎奶奶和黎国栋的警告,还有黎三叔的话,不要坏了大哥的计划,她只能忍着,忍着扯出一个笑容:“月子啊,以前云子年纪小不懂事,你们好歹也是姐妹,就不要记着过去了,以后你们还要相互照拂的,不管怎么说,一笔写不出两个黎字,你说是不是?今天三婶当着大伙儿的面,代替云子跟你道个歉。”
黎悦本来就打算和黎家断绝关系的,自然不会装性子柔和了。她神情冷漠道:“三婶,不管是黎云还是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的,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们骂我有娘生没娘养的嘴脸--------------栀子整理,这句话就像刀在割我的心一样,我只要见到你们就忘不掉,如果三婶真的诚心道歉,还请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她丢下这句话,就拿着锄具去上工了。
有人见了,忍不住道:“这月子也太冷漠了吧?好歹这是她三婶。”
“可不是嘛,人家长辈都来道歉了,她也该顺着台阶下才对。”
“啊哟,你们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一道嘲讽的声音响起,“你们要是被人指着鼻子骂有娘生没娘养,还能心平气和的把人当一家人,我就服了你们。”
被说的几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是个相貌有些刻薄的中年妇人。
“瑞子娘,咋哪里都有你啊?”
“就是,我们说我们的,关你什么事?”
“不关我的事情啊,那我说我的,关你们什么事情啊。”此妇人是洪旗生产大队一霸,性格好强,嫁的男人是个老实的,不过她的丰功伟绩说也说不完。在洪旗生产大队里,她的丰功伟绩得从嫁过来的第二天说起。
陈大娘嫁给陈老二第二天,就和小姑子婆婆大打出手,至于原因各说各的。接着不出一个月,陈大娘就带着陈老二分家了,陈老二不得父母疼爱,所以分家的时候大家以为会净身出户,结果没有,也不知道陈大娘哪来的本事,就是分了不少陈家的东西。
之后陈大娘依旧是洪旗生产大队的传说,因为她能生,三年抱俩,六年抱四,但是还没等四个儿子长大,陈老二出事了,断了腿,陈家一下子没了壮力,日子就难了。不过陈家小子也能干,做什么都是四个一起,上山挖野菜、挖笋、捡柴、下水摸鱼,摸田螺等,那个时候还没有生产大队,生产大队是从58年开始的,那个时候个人所得归个人,所以日子也过下去了,而且因为四个小子做什么都一起,所以还没有人敢欺负他们。
陈大娘的传说最高峰是在陈家老五陈瑞考上大学的时候,那是59年,14岁的陈瑞考进了大学,那可是大学生啊,可把陈大娘给得意的,就是公社县政府都来嘉奖了,因为陈瑞以本县、本省最高分考进大学的。
所以说,洪旗生产大队有两个有出息的人,一个是李先锋、一个是陈瑞。李先锋是16岁去当兵的,到今年63年,去了六年了,从小兵到连长,男主标配。
“切,不就是生了一个有出息的儿子嘛,得意什么?”见陈大娘走了,有个妇人愤愤不平。
有人听了道:“也难怪她得意,我如果能生个大学生儿子,就是减少十年的寿命我也愿意。”
“可不是嘛,那可是大学生,而且还是14岁的大学生,那可是我们全县城最聪明的人。”
“什么全县城,是全省城,那年县领导来发奖励的时候说的话你们忘记了?”
“说起来陈瑞今年也十八了,该说对象了吧?”
“瞧陈瑞娘的做派,肯定得说个城里的媳妇,咱们乡下人就别想了。”
“大学生虽然了不起,但是城里人也不好相处,以陈瑞娘的性子,城里姑娘能忍得下?”
“你们说大学生毕业了得干什么活啊?”
“那还用问?肯定是工人啊,铁饭碗,稀罕着呢。”
“高中生毕业也能当工人,如果大学生毕业也是当工人,那和高中生有什么区别?”
“高中生当工人,大学生当工人的领导呗,肯定有区别,不然大学生能那么稀罕?”
“这也是。”
此时,有几个穿着体面的人,正走进了村口子。
“这里就是洪旗生产大队吧?”
“对对对,这里就是,总算是到了。”
“咱们先找几个村里人问问?还是直接把大队长叫来问这件事?”
“咱们分开行动,我们两个去找大队长,你们待会儿去向村民打听,冥婚这种事情是封建思想的残留,在我们县城发生这种事情,简直是破坏主席思想,得好好的教育教育。”
第12章
田地里,村民们正在努力的劳作。刚刚经历过三年饥荒期的老百姓对粮食看的比生命还重要,所以他们上工也是非常积极的。
只是,三年饥荒才过,这两年大队里种的粮食要先交给国家,剩下的才发给老百姓的,也只能勉强让老百姓肚子里有点食物,以至于大家的身体普遍都比较瘦,脸色也蜡黄。
“咦,那边有个人走过来,穿的这么体面,是什么人啊?”突然,有人出声。
“不知道啊,看样子是镇上的人吧?”
“我看着也像镇上的人。”
“镇上的人来我们这干什么?”
在村民的好奇中,这几个穿的体面的人来到了最外面劳作的村民前,其中一个道:“同志你好,我是光明公社的社长,我叫杨军长,你能带我们去找你们的大队长吗?”
被问话的是个妇女,听到杨军长的话有些紧张,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不认识公社社长,但是眼前的人看着就有一股威严气势,让她质疑的话都不敢说。但是又怕对方不是公社社长,所以有些犹豫。
正当这时一道声音响起:“杨社长,您来了。”
随着这声音响起,在场的人顺声看去,这不是陈大娘吗?
“陈大姐。”杨军长眼睛一亮,“看见你真是太好了,我来找你们大队长,麻烦你给我带个路。”杨军长和陈大娘是认识的,因为陈瑞是光明公社至杨军长上任后唯一的一个大学生,陈瑞考上大学之后,公社和县城都给陈瑞奖励了,也因此,杨军长和陈大娘见过。对于陈大娘来说,杨军长是公社的社长,可是大人物,所以她见过就记得了。对于杨军长来说,陈大娘是大学生的娘,是个把儿子教的很有出息的伟大妇女,所以他见过也记住了。
陈大娘二话不说的上了岸:“那有啥麻烦不麻烦的?”她的裤子卷到了膝盖上,腿上都是泥,她就这样赤着脚,连草鞋都没穿,就给杨军长等人带路了。
不过,杨军长等人没有都跟着陈大娘走,只有杨军长和另一个看上去比较沉稳严肃的人。陈大娘倒是很好奇,不知道公社社长来找大队长干什么,不过她还是有眼见力的,没问。尽管心尖上像是被小猫的爪子抓住似的痒。
倒是杨军长先聊了起来:“大姐啊,我想向你打听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