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察觉到了。
灌木丛后，一个八岁左右的小男孩一屁股摊在地上，松了一口气。
他穿着一件破布衫，仿佛炸毛一般的头发在脑后绑了一个小辫子，小脸也是脏兮兮的，邋里邋遢。
看付瑶已经不见了踪影，小男孩扒开灌木丛，探着脑袋。
看着训练场上摔倒之后，抱着铁块，正艰难站起来的小孩，红了眼眶。
“七仔，你等着，哥哥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的！”
他压低了声音，但是格外坚定，那双又大又明亮的眼睛，带着十足的倔强。
红莲堂。
越往东南走，越发偏僻。
到了此处，周围几乎是空无一人。
堂内的院落里，冷宿坐在亭子边，长腿随意的搭着，手里拿着一把小刀，在雕着一块木头。
他的脸治好了，但是不想让人看见，所以带了一个银白色的面具，看起来倒是又冷又酷。
听到脚步声，冷宿赫然抬眸，看到付瑶，他瞳孔微缩，崩直了身子。
虽然他现在已经认付瑶为主，但是，见到付瑶，他还是下意识地感觉到危险。
“付姑娘。”冷宿生硬地喊了一声。
付瑶倒是悠然，靠着柱子坐下，正对着冷宿，勾唇道：“怎么样？现在行云楼情况如何？”
“现在行云楼分作两派，一派是穆长老率领的旧派，一派是阎靳和金长老的新派，如今新派已经一步步掌控了行云楼，大半的人都投靠了过去。以前红莲堂是整个行云楼最威严的地方，如今却已是人去楼空。”冷宿叹气道。
“看你的样子，你是旧派？”付瑶问道。
冷宿点头，“我是穆长老带出来的那一批，那时候，他很照顾我。”
“穆长老负责训练营？”付瑶眸子不由得一亮。
“他以前是行云楼的掌事人，天赋不错的新人他会带在身边亲自调教。不过权力被金长老架空之后，他就专心在训练营里带新人了。”冷宿道。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现在旧派的人，大部分都像穆长老一样，在做无关紧要的事情。”
付瑶眯着眸子笑道：“这可不是无关紧要的事，这是行云楼的新鲜血液，穆长老是聪明人。”
闻言，冷宿抬眸，诧异的看了付瑶一眼。
却没说什么。
“你觉得行云楼现在怎么样？”付瑶问道。
“你之前说吞下行云楼不太可能，新派以阎靳为首，是太子的人，你敢和太子作对？”冷宿道。
付瑶勾唇，“所以，把整个行云楼吞下没有必要，不过，拿下一小部分，倒是可以的。”
冷宿立刻就猜出了付瑶的想法，“你是说，训练营？”
“聪明。”付瑶打了个响指，笑道：“不过，我还想要整个旧派。”
只收孩子的话，要成长起来，最迟也要几年的时间，就算旧派的人少，也可以先树立起骨干。
“旧派现在在行云楼举步维艰，收下整个旧派不是不可能，而且很简单，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冷宿道。
“说服穆长老？”付瑶笑道。
冷宿点头，“你要许给旧部一个光明的未来，否则，很难。”
“我知道了，你转告穆长老，我要和他见一面。这几日我会住在阎靳的金荣院，安排好了来通知我。”付瑶道。
冷宿眸中微凝，“你和阎靳是什么关系？”
“严格说来，我和他没什么关系。”付瑶起身，视线瞥向冷宿手中的那块木头，隐隐是一个女子的形状。
不过她没有多问，直接离开了。
训练场不远处的角落，一棵硕大的金桂树后，脏兮兮的小男孩将一把刀藏进破旧的靴子里。
把地上的石子，装进裤兜。
最后，把弹弓揣进怀里，一屁股坐在地上。
“七仔，哥哥今晚就把你救出来，不要怕，不要怕……”
他闭着眼睛，好像是在说让七仔不要怕，其实更像是在劝自己。
他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
“嗤……”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轻笑。
小男孩顿时惊恐地睁开眼睛，猛然向声音处看去，看到那一身粉色罗衫的少女，他怔了怔。
这里怎么会有个这么漂亮的小姐姐，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杀手的样子……
不对，这里的人都是杀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