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蓉乖乖退了出去，到了后院儿。
张大夫在隔壁屋子里，大堂里，只有付瑶和存瑜两个人。
付瑶笑着拍了拍旁边的位子，“过来，坐下。”
存瑜抬眸看着付瑶，眸中有几分诧异。
但是，很快他又垂下了眸子，抿着唇，没动。
“怎么？我才走了多久啊，不听话了？”付瑶挑眉，似是而非的训斥。
存瑜只好乖乖过来，在付瑶旁边坐下。
付瑶看他扭扭捏捏的，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凑了过去，“上次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不想读书是因为你觉得你爹成了翰林学士，却还是保护不了你们家。”
“翰林学士对读书人来说是最高的志向，都已经达到了那个地步，却保护不了家人，那读书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是这么想的，对吧？”
付瑶笑眯眯地问道。
存瑜默默地咬住下唇，眼眶有些红了。
他没有回答付瑶。
“阿瑜，读书的意义，从来不是当状元，不是当翰林学士，更不是为了报效国家。”
“读书只是因为你自己，你自己喜欢的对吧？”
付瑶温柔地问道。
存瑜的心里猛地一震，怔愕地看着付瑶。
“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吧，喜欢读书就去读书，喜欢练剑就去练剑，没有必要为了讨厌而去讨厌它。”
“我之前说，让你考个状元回来，只是开玩笑的，功名利禄都是虚妄和过眼云烟。”
“我希望将来的阿瑜，不一定能考中状元，但一定拥有一个有趣的灵魂。”
“阿瑜，你那么聪明，一定知道该怎么做的，对吗？”
付瑶的声音，太温柔了。
温柔到，让存瑜一直努力冰封着的心，都忍不住化了。
眼泪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滑落下来。
啪嗒一下，砸在他的掌心里。
存瑜紧紧地咬着唇，颤着声呢喃地说道：“姐姐她一直不相信，爹会参与贪污。”
“但是那日，我是听到的，爹确实是那么做了，他被利欲熏了心，那么多年读的圣贤书喂了狗。”
“他背叛了他自己，也背叛了我们家里所有的人。”
“姐姐想让我考中功名，为我爹伸冤平反，可是这一切，都是永远做不到的。”
“我不想考功名，我不想做官，我只想……”
“只想留在这里，保护姐姐，保护你。”
付瑶叹了口气，把存瑜抱住，安慰他道：“可以的，放下那些心结，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存瑜才只有十二岁，他的人生还有无限光明的未来，她真的不希望他一直过的这么痛苦。
存瑜紧紧的抓住付瑶的衣服，埋在她的肩膀上放声哭了起来。
还是第一次，他不再掩饰自己，暴露出自己真正的情绪。
哭了好一会儿，存瑜才收了，反应过来和付瑶之间的亲昵，俊俏的小脸红扑扑的。
再加上眼睛哭得红红的，简直像个可怜的小白兔，小奶狗。
可爱死了。
“行了，回房间去吧，读书还是要读的，何苦拗着自己？考功名的事情，我会和存蓉说的。”
付瑶拿出帕子，想要给他擦擦哭花的脸，存瑜身子往后躲了一下，不好意思让她碰。
付瑶被他这模样逗笑了，把帕子塞到他手里，“自己擦。”
说完，她起身往后院走去。
走出大堂的那一刹，她脚步顿了一下，回眸又看了存瑜一眼，“阿瑜，把以前的一切都放下，现在你只是你自己。”
“有我在，我可以护得住你，和你姐姐。”
言罢，没等存瑜回话，付瑶便到后院去找存蓉了。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连她也没有想到，存蓉存瑜的父亲，竟然是真的贪污受贿了，她还曾想，若是有机会，也许能帮他们平反，但现在……
还是，世事难料啊。
大堂之中，存瑜眼眶红红的，紧紧攥着付瑶给他的那张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