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道之生日那一日,皇宫内张灯结彩,好不热闹,他将最后一本奏章批好,方才起身到外头,命令底下人不必铺张,顺道取消宫中宴会,叫众大臣不必到宫中贺寿。
他身子刚刚有些好转,仍有些咳嗽,然而他喝了药,却披着大氅出了殿门,看向秀秀住的殿宇,半晌之后,问左右:
“御花园的桂花开了么?”
随侍的大内监连忙上前,他在崔道之身边多年,早摸透了他的心思,回答道:
“是,前儿便开了,今年的桂花开得又香又好,满宫桂花飘香,好闻得紧,奴婢早差人摘了些晒干备下了,这就给娘娘送去。”
崔道之抬手止住他:“不必。”随即前往御花园,叫人拿碗来。
内监立即心领神会,陛下这是想亲自给娘娘摘桂花,不想假手于人,他想到太医的话,本想劝谏两句,然瞧着崔道之认真的模样,劝谏的话终究咽在肚子里。
跟娘娘有关的事,谁能劝得动?
崔道之将摘下的桂花放进碗里,想着秀秀爱吃桂花糕,便着意下人去办,等到晚上家宴时给她吃,解解她的馋。
然正想着,却瞧见阿昭跑过来,脸上带着急切:
“父皇,母后不见了!”
‘咣当’一声,崔道之手中的碗掉落在地,索性是木头做的,没有摔坏。
宫人们噤若寒蝉。
陛下虽将皇后带回宫中,但并未曾禁锢她,仍许她来去自由,便是宫外,她也是能随意去得的。
然瞧着陛下这幅模样,皇后怕不是又跑了……
“父皇……”阿昭见崔道之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动作,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衣袖。
崔道之这时才回过神来,垂头看了看阿昭,仿若无事人一般,将碗捡起,看了看里头残留的桂花,淡淡道:
“走吧,叫他们给你做桂花糕吃,你母后最喜欢吃这个。”
他的声音无波无澜,然而阿昭却听出了他的伤心,“父皇,母后又不要我们了么?”
崔道之摸了摸阿昭的脑袋:“没有,她只是……不要我了而已。”
明知强求不得,却还是心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