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是几个月前你给本宫提的那个丫头?”
丞相夫人早已忘了自己同贵妃说过什么,乍然听见这话,不禁眼带迷茫地顺着贵妃的目光望过去,等瞧见秀秀的脸,方才反应过来,点头道:
“正是呢,就是她,当日人都到臣妇家里了,崔将军硬是上门给要了回去,瞧着是喜欢得紧。”
王贵妃听着,手一直抚摸着怀中的猫儿不说话。
那边丞相夫人将茶杯放在茶几上,仍在喋喋不休地念叨:
“说起来,这丫头同娘娘还挺有缘分,都是河州人氏,模样与娘娘您也有一两分像……”
王贵妃抚摸猫儿的手一顿,凤眼一转,望向丞相夫人,头顶的凤钗轻轻晃动。
“她多大了?”她似不在意一般问道。
丞相夫人叹了口气道:“年龄且小着呢,还不到十七岁。”
不到十七……
王贵妃疑心自己是太想念自己的女儿了,听到了差不离的就想到她,这些年,也不知是第几个了。
她有些疲惫地将狸猫交给宫人,自己手撑着额头休息。
半晌,视线再次落在秀秀身上。
最近发生的事太多,齐家和她弟弟的事虽表面上瞧着是他们咎由自取,可她知道,大皇子那个中庸之辈,单凭他自己,是没有那个本事叫他们忽然栽跟头的,这里头定然少不了崔道之的参与。
他一个那样不近女色的人,她叫手下模样最好的宫人使药勾引他都无用,偏偏却对那个叫秀秀的小丫头十分上心,除开丞相府,前儿在香云阁惹出的动静,怕是整个朝野都有所耳闻。
这其中一定有她不知道的猫腻,差人回河州调查一番,说不定有收获。
至于近日齐王两家遭遇的事,她其实并不十分放在心上,趁此机会打击一下齐家也没什么,只要皇帝对她的宠爱在,只要将来她手下的七皇子能登上帝位,一切都不是问题。
而要她失去皇帝的宠爱何其难,除非从前那件事被翻出来,否则单凭旁的事,绝无可能。
而那件事,是永远不会被翻出来的。
想通这一切,王贵妃起身说累,被宫人搀扶着到后头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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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自然不知自己已经惹着王贵妃注意,她正在崔道之的要求下,给他擦汗。
“成了。”许是觉得她动作太慢,崔道之接过帕子,自己擦了起来,收拾妥当之后,将帕子扔给她,起身往屋外走去。
刚进到走廊,便遇到了大皇子。
大皇子瞧见他身后的秀秀,不知为何道了句:
“崔将军好福气。”
崔道之不着痕迹将秀秀挡住,只道:“不过一个粗苯丫头而已,哪比得上殿下府里的美娇娘?”
大皇子听罢,哈哈大笑起来,随即邀请崔道之一起去到阁楼上瞧瞧,一观美景。
崔道之自然欣然应允,只在进去前瞧了眼赵贵。
赵贵明白崔道之的意思,这是要他看好秀秀,连忙躬身点头:“二爷放心。”
崔道之同大皇子一起到了四楼观景台,两人说了许多闲话,半晌,大皇子终于忍不住,问道:
“上次将军说,只需要最后一击,行于湖上的船便能被彻底击溃,这最后一击究竟是什么,如今怕是该上演了吧?”
崔道之转身,垂头瞧向楼下站着的秀秀。
是啊,只要他此刻将这颗棋子用上,便能瞬间取胜,王馥郁所获得的一切宠爱都将烟消云散,甚至会遭到皇帝激烈的报复。
他们这位陛下,旁的事他能容忍,可是这样的事他却决计忍不了。
只要他此刻将她推出去……
崔道之垂眸,只见秀秀站在楼下,似一株出水芙蓉,只露出一个侧脸,脖颈里还带着他刚留下的牙印。
第50章 崔道之痛恨她,也痛恨这……
秀秀一直在阁楼下守着, 快入秋,地上已经落了些枯叶,几只麻雀在地上来回觅食, 稍微一有动静,便如同受惊一般,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秀秀捡起一只枯叶在手中把玩,她站的地方正是风口,清风拂过,吹乱鬓角的碎发。
她觉得冷, 抬手揉了揉臂膀, 一旁的赵贵瞧见, 刚想开口询问,却见薛昭音不知从何处走了过来。
她已经重新换了袄裙,目光在秀秀身上打量片刻, 抬了抬手, 对身后的秀玉道:
“去把我那件牡丹暗纹的斗篷拿过来。”
秀玉有些吃惊,“姑娘……”
这小蹄子如今是崔二爷房里人,瞧着还挺受宠, 姑娘即便不趁早劝崔家老夫人打发了她, 也不该对她如此亲近, 好似要巴结她似的, 未免失了身份。
薛昭音轻斥道:“快去。”
秀玉只得按下心中不忿, 领命去了。
秀秀除了从前与薛昭音有过一段渊源外, 自回长安后,两人甚少碰面,只近日因崔薛两家要结亲,秀秀跟在崔道之身边同她见过几回, 但也只是奴婢与未来主母的关系,连话都未曾说过几句,不知此次薛昭音为何忽然对她亲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