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芒珥瞠目,反驳她:“我不是残疾!”
“不是残疾你他妈的买这个当饰品戴是吧!”童雅冷笑一声,看着手里的助听器:“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会把宿舍泡了,你不是因为睡着了,你是因为耳聋!你耳聋!”
心脏猛然被人捏住,仿佛被人推进深海般的窒息。
苏芒珥眼角冷不防地跳了下,下巴颤抖一寸,她彻底冷了语调:“还给我。”
两人都被她这样的冷脸吓了下,童雅不屑一顾地把助听器扔回桌子上。
“残疾人住什么普通宿舍,学校又不是没有特殊宿舍给你住!”童雅咄咄逼人,根本不管他人感受地冷嘲热讽:“这次是把宿舍泡了,下次是什么?你等着吧,我这就去和老师说,就算老师是你妈也不会让你再待下去。”
苏芒珥拿起那对助听器握在手里,眸子里含着水的愠怒遏制不住,她直面告诉童雅:“愿意告你就告,我也受够你了,跟你这种人同寝,比吃屎都恶心。”
说完,她转身跑出宿舍。
童雅听完刷得气红了脸,尖叫道:“苏芒珥我草你妈的!!你敢再说一遍!!”
苏芒珥跑出宿舍,下楼的时候跟叶闻擦肩而过,叶闻看着她跑下去,没来得及说话:“哎...”
叶闻回到宿舍,看着这被泡过的一片狼藉的宿舍,惊吓道:“这是怎么了!?”
外面灯火通明,全是在外面活动的学生,她一出宿舍楼,只觉得所有人都在用异样的眼神打量她。
她受不了别人投来的眼神,只觉得浑身发毛,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
可这个时间段,学校里哪里都是人,苏芒珥只得跑到学校假山小公园里的那个凉亭。
她坐在冰冷的亭子里,冬日的风像刀子一样刮着她的脸。
助听器!?苏芒珥,你残疾还瞒着我们!
你是因为耳聋!你耳聋!
残疾人住什么普通宿舍,学校又不是没有特殊宿舍给你住!
童雅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心根瘫软下去,她忍不住呜咽出一声。
眼前模糊了一片。
烂透了,烂透了。
她的世界混沌黑暗,一丝光亮都寻不到。
汹涌的悲哀夹杂着对自己的愤怨。
苏芒珥倏地将手里的助听器举起来,作势就要往地上摔。
她恨不得摔碎了它。
举到半空之中,紧攥着那小巧的器械的手指泛白又发抖。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嘴唇哆哆嗦嗦的。
半晌,苏芒珥无力地垂下手,手里的助听器因为指间的松开,自然地掉落在地上,被风吹得往前移了些。
她舍不得砸坏。
因为很贵。
好可笑,好悲哀。
连火都不能对自己发一通。
蓄满的泪水夺眶而出,一串串豆大的泪顺着脸颊往下掉,决堤般地控制不住。
她紧紧咬着牙关,肩膀耸动着,偏不哭出一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
耳边忽然响起鞋底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有人靠近了。
漆黑的身影在她的面前蹲下,修长的手指缓缓捡起躺在地上的那对助听器,在手里擦拭着尘土。
苏芒珥缓缓抬眸,满眼愕然地看着单膝蹲在她面前的聂凛。
几日没见,他似乎有些消瘦,依旧穿着黑衣黑裤,周身流露出一股强烈的沉稳气息。
聂凛蹲着,几乎与她平视,看清了她那双哭肿的水眸以及苍白如纸的脸色。
眼底犹如一汪被激起涟漪的墨,变得混沌又沉郁。
对视片刻,他忽而扯了扯唇线。
下一刻,聂凛缓缓开口,嗓音低沉又好听:“苏芒珥,你哭成这样怎么都没个声儿啊。”
湿润的眼瞳里含着难过和委屈,苏芒珥喉咙发酸,一说话声音有些沙哑:“谁规定哭一定要有声音的。”
他挑眉,直接说:“我规定的。”
“下次实在要哭,就哭大声点儿。”
“这样我听见,就能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