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你老人家怎么也来了?
安嬷嬷道:容少爷不是病着吗,我得空就过来看看了。
那些丫鬟把那些绸子缎子摆满了桌子凳子。
小姐,你坐。
一个丫鬟端了一张圈椅过放好。
秦玉甄坐下来后,眼睛在那些绸缎里扫了一圈,然后伸出手指指了指。
一个丫鬟马上过去拿起了那块绸子,陈青醁还没反应过来,那丫鬟便站到了她身旁。
容少爷,麻烦起一下身。
陈青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干嘛?
见秦玉甄看着自己,她便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
那丫鬟举起那块绸子放在陈青醁身前比划了一阵。
秦玉甄微微偏着头看了看,嗯,这颜色不错,又是亮花儿的,就做件袍子吧。
陈青醁这才反应过来,这是给她挑料子做衣服呢。
那块拿来,对,就那块苏绣的缎子。
陈青醁只好傻傻的站着不动。
安嬷嬷在一旁笑着:也亏你这时侯想起来了,先前叫你给人好好给人置几身衣裳,你还嫌我嘴碎讨嫌,你瞧瞧咱贇州城,哪家姑娘出阁前不要给自己
嬷嬷~秦玉甄出声喊道。
好了好了,我又多嘴了。
这个石青绸子我看一下。
秦玉甄说完后眼睛转回来,正好对上陈青醁的视线。
陈青醁不知为什么,见到秦玉甄,她又想起了那个小丫鬟的话,想起了那个趴在棺材上的小人儿。
这绸子颜色暗了,再换一个看看?
嬷嬷,你帮我瞧瞧,这两个颜色哪个好?
我瞧着都好,容少爷白净,穿什么颜色都好。看看,这样多好,都是要成亲的人了,要是见了面你不理我,我不理你,倒不像话了。
底下几个丫鬟笑着低下了头,自从这次回来,小姐对容少爷的态度就变了许多。
等了一会,安嬷嬷又不知想起了什么,她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我年纪也老了,趁着我还能动,你们成亲后便快些生个孙少爷出来,要是个孙小姐也成。我能帮着带不说,等我哪天去了,到了太太跟前,也好和她说说咱们的孙少爷长的什么样?乖不乖巧
两人一听这话,顿时都朝对方看去,秦玉甄一抿唇,两朵桃花便上了脸,那神情,真是说不尽的温柔旖旎。
陈青醁脸上似笑非笑,一时尴尬不已。
第16章 小白脸
好容易将那些绸缎一一比过展示过,陈青醁这才得闲坐了下来。
天儿也冷了,那些袄子里要多掺些棉,那几双要做的鞋,鞋底也别做薄了
安嬷嬷看着丫鬟们把东西一样样抱出去,不放心的跟着后面叮嘱一番后,这才由一个小丫鬟搀着回去歇息了。
翠竹过来斟茶。
小姐,你要的龙井,水是早上何管家叫人从石亭那边挑来的泉水。
秦玉甄:罢了,放着吧。
这边陈青醁偶尔抬头看那秦大小姐一眼,便把目光低下来,然后又把手放在桌上轻轻叩着。
秦玉甄也偶尔瞧她一眼,打定主意要是她不先开口,自己也就不说话。刚刚安嬷嬷说什么孙少爷孙小姐的事,她到现在都感觉很不好意思。
不过她的心情依旧好,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院中随风摆动的几竿青竹。
两个人都不说话,除了翠竹偶尔轻手轻脚的走动外,整个屋子里面静悄悄的。
良久之后,陈青醁终于开口了,呃,秦小姐。
秦玉甄假装没听见,抿着嘴没搭理她。
陈青醁咳了两声,等了一会,其实,秦小姐大可不必这样,我这次是救了你,可是,呃,其实我这人吧,就是见不得别人受难,这要换了别人,我也是一样会搭救的
秦玉甄一双美目看过来,你要说什么?
就是,就是秦小姐你太客气了,你看,这又是做衣服又是做鞋的,之前又是送那些什么羹汤的来,这,弄的我多不好意思。
秦玉甄:
你看啊,你天天往这儿跑,这孤男寡女的,未免不太好吧?
秦玉甄脸色微变,容少爷,你的意思是,我一个未出阁的小姐未免太不自重了,是不是?
陈青醁心一横:这话我可没说。
翠竹见两人说话不是势头,便忙低头拿着茶壶出去了。
秦玉甄冷冷看着她,两个都是聪明人,这话里的意思,两人都太心知肚明了。
要换种说法,那就是:亏你还是个名门闺秀,一天天有事没事就往男子屋里跑,这还成何体统!
陈青醁被她看的有些心虚,却又不肯退让。
这两天她也想明白了一些,就世间那些男女之事,都一时难以说的清楚。有那些那门不当户不对的,却偏偏你情我愿,恩恩爱爱,一双佳人一世良缘共天长,还有那门当户对的,到最后却偏偏成了一对怨偶。这些痴男怨女,可到底还是被世俗所容的。
而她们这又算什么,她本就不是那俏儿郎。秦小姐生来傲性,大约只盼着能嫁予那良人,郎有情妾有意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她陈青醁连男儿身都不是,两人既不能相亲相爱,也不能一世同枕共衾。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离别,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她既求不得,那就该放下,况且像她这些走江湖的,能有几个能善终。既然这样,不如趁早对她的心思做个了断,也免得到时候辜负了她的一片真心。
一想到这里,陈青醁一时恶从胆边生,她说道:虽说我在你家住着,可你若天天这般,这要是传出去了,不单于你秦小姐的声名有损,就是连我,也可能会背负那轻薄浪子的名声,所以,我想,在咱们还未正式成亲时,最好还是避嫌一点为好。
其实,虽说男女授受不亲,可如今也没有那么多忌讳,何况两人不久就要正式成亲,只要不做那伤风败俗之事,就算平时走的亲密些,也并没有什么妨碍。
而陈青醁故意这样说,那明显就是在羞辱她。
屋里显得更安静了,安静的都不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陈青醁悄悄抬起头,秦玉甄脸色有些苍白,眉目间神色难测。
陈青醁又低下了头,那天晚上,她承认当时对她有过荒唐的想法,就是到了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就动了心,想来想去,许是当时的月光太缠绵,许是秦小姐的美色太过动人。
容公子。秦玉甄款款站起了身,这两天真是打扰了,既然这样,那我就告辞了。
陈青醁也不客气:秦小姐慢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