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望舒如何?”
“挺好呀。”江燕如马上正经危坐,如临大敌。
萧恕是拥护新帝的,而新帝最放不下心的莫过于废太子的事,所以萧恕来白府,目的是什么昭然若揭。
江燕如答应过白望舒,当然要在萧恕面前闭上嘴巴。
“挺好。”萧恕玩味地重复她的用词,空杯子在他手指间滚来滚去,像是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来,粉身碎骨。
江燕如看那被玩弄于鼓掌的小杯子,都看出了胆战心惊的滋味。
她永远摸不到萧恕想听什么。
要是她知道的话,保证每天都说漂亮话,哄他开心。
萧恕没有吃桌子上到东西,倒是又要来一壶酒。
他再没有离开座位,安安静静地享用那壶闻着味就醇厚香浓的好酒。
江燕如怕他喝醉,还给他要来了一碟花生米,萧恕居然也没有拒绝。
就在江燕如差点都要以为萧恕今日来白府,真的就是乖乖来吃宴的时候,远处有人扯起嗓子,惊恐地大喊:“救命!死人了!——”
一群花容失色的丫鬟接二连三跑了过来,哆哆嗦嗦地抱成了一团。
江燕如嘴里正咬着的一块芙蓉糕突然就变得索然无味。
不知何时起,周围的视线都转了过来。
他们齐刷刷看向了萧恕。
江燕如也慢腾腾转过脑袋去看他。
不是吧!
他来白府,杀人了?
第19章 脆弱 脆弱的让人想要伸手亲自折断
戏台上描红画绿的旦儿还在抑扬顿挫地唱词,台下的看客却早已经转了看台。
听到死人的一刻,所有的目光都不约而同落在萧恕的身上。
仿佛天底下所有的恶事都只会出自他手。
不过也的确,毕竟听到死人的那一刻,在场的人没有一个笑得像他那样,活像听到了一个极好、极妙的消息。
萧恕在笑,浓长的睫毛慵懒地垂下,眼尾却挑起让人不安的弧线,就像丹青圣手用最纤细的小红毛精心画出一片花瓣的弧度。
是那将开未开的模样,充满未知的变数。
江燕如看见他的笑,心都漏跳了一拍。
萧恕的笑从来不像寻常世家子温文尔雅,给人清风徐来的舒坦,而是有种让人怦然心动的异美,仿佛他的眉梢眼角都是生来蛊惑的。
若是他是一名绝代妖姬,那也顺理成章。
可这种美出现在一个男子身上,还是一个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男子身上,便会成为诡异。
他漠视人性命之时,尤其让人畏惧。
江燕如坐在一边,如坐针毡。
萧恕但凡说句话,她也不至于这么害怕。
可他偏偏一言不发,像是还在等待什么。
断续传来的腔调在绵潮的春风里婉转,树叶簌簌抖下暖黄的光点,洒在人身上,仿佛是落下了星子。
萧恕手撑着腮支在石桌上,另一只手则在摩挲着他的扳指,扳指有一下没一下磕在石桌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江燕如从前没有见过他这个扳指,想必是他来到金陵后来才得的。
那扳指不是玉石也并非金器,白润如脂,淡光莹润,看不出材质,但听声音也知道其坚硬的质地。
江燕如的心随那扳指啪嗒啪嗒,上下跳了几个来回,她终于看见萧恕眼睫掀了起来。
他姿态未变,视线却落到了她的身后。
白家的几位长者来了。
江燕如扭头,一眼就看见站在几位中年人身后的白望舒。
他匆匆赶来,眉宇之间还有一抹没有化开的愁绪。
不过这抹愁绪在触及江燕如祈求的目光时就烟消云散了。
他的视线在四周转了一圈全然了解她的困境,于是朝她轻轻一点头,并未因为她坐在萧恕身边而像其他人一般对她‘恨屋及屋‘。
江燕如见了他,心里就有了底,在这里至少白望舒还是靠谱的。
不过,她心里也没来由地觉得有些难受。
今天本是他们白家的好日子,却出了这人命关天的乱子,搁谁心里也不会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