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们替咱们宣传,效果应该好得多。
祝长英沉默片刻之后,当机立断:“照你说的办。”
陈功的办法很有奇效,不到两天,已经收到上百份血清抗体。
但是还差二十份。整个采血队只剩下陈功和祝长英两个,其余人都被分派到金银潭院内的手术和采集工作去了。
15号傍晚,离最后的期限还有不到半天时间。祝长英把整个汉口三区跑遍了,满头都是汗,怎么也找不到剩下那二十份血清。
祝长英找到最后的一名资源点的工作人员,对方告诉她,整个小区里的患者,只有7栋那一户,他们不乐意献血,实在没辙。
祝长英捋起袖子,陈功看了两眼,问:“你要自己去?”
“没办法。”
“就算去了,也只有一例。”陈功提醒她。
祝长英撅了噘嘴,说:“多一例,研究部门的成果就准一点快一点,别小看一例,说不定能救好几个同志。”
“对方还是隔离患者,你不怕被感染么?”陈功问。
她没回答,只是撩开发梢,绑成马尾,扭头就要走,忽然想起什么,又停住了,她回头又打量了一眼陈功。
“差点忘了……”她的脸颊染上一层阴郁,从怀里小心翼翼取出一封叠好的信笺,递到陈功手里面,说:“如果出什么事,麻烦你帮我一个忙。”
“能打开看么?”陈功问。
祝长英想了想,挥挥手,说:“行。”
陈功拆开信笺,看到里面的文字,有些发愣。之间一行清秀挺拔的字跃然纸上,写道:
对不起,婚期又要推迟了。
没有抬头,没有落款。
陈功再抬头,这个英气十足的女孩已经消失在视线中。
祝长英甩着长长的马尾辫来到7栋六层,敲响了门。门后很久才有反应,反复确认了祝长英的身份之后,似乎是迫于无奈,才打开门。
“说几遍了,老子不献!”开门的是个女人,她脸上写满了不耐烦,散落的发梢里体现出憔悴和绝望。扬起门吼出一句,就要立刻扣门。
祝长英不动声色,用手指狠狠扣住门扉,手臂上虬起的筋肉抖动着,脸色憋得通红。
“小姐,请你考虑考虑。”
“考虑个屁!”她又要骂街,忽然从屋里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一时间,两个女人都愣住了。
这女人迟疑片刻之后,松开手,回到屋里,抱起窝在婴儿床里的小孩儿。祝长英站在门口,愣了很久。
女人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冷着脸看过来:
“你们真的下得去手啊,这就是个半大的毛娃娃,你们要在她身上动手抽血?老子信了你的邪。”
祝长英手抖了抖,仍然坚持:“女士……现在情况紧急,我们只需要抽微量,就这么五毫升的血清,对宝宝不会有任何影响。”
女人冷笑:“凭什么?”
祝长英语重心长地说道:“这是为了尽快研制出抑制病毒的样本,只要有了这些血清,很多重症患者的呼吸伴生症状就能得到缓解——治愈越多的医生,我们抵抗疫情的进度就更快……”
女人的眼窝里,冰冷彻骨的气味愈发重了:“我告诉你,你们这些人的死活,跟我没有关系。”
祝长英沉下脸,说:“这孩子也是在医院被抢救过来的。”
女人仍然不为所动。
“就算不是为了医护人员,你也要为自己和孩子着想——如果疫情一直持续下去,国破家亡……”
“狗屁!”女人的声音忽然撕裂开来,两只眼通红,她目光迥然,瞪着祝长英:“老子早就家破人亡了,还要你们怜悯。”
祝长英没吭声,女人簌簌地哭起来,声音哽咽,半晌才说:“国家有什么用?我男人外派出国,结果船上出了事,他现在生死未卜,被卡在美国不让动,国家干什么了?凭什么总是让我们牺牲?”
祝长英看着女人痛哭流涕,嘴角抽了抽,问:“你丈夫所在的船,是钻石公主好么?”
女人忽然愣住,连婴儿的啼哭声仿佛都静止了。
祝长英露出浅浅的笑:“如果是这艘钻石公主号的话。”
她取出手机,把新闻版块放大到女人眼前,说:“整船的工作人员全部包机接回,华裔和中国公民安全回港——他们现在大概在全港最好的医院接受观察治疗。”
“这是真的?”女人抢身起来,抓住手机。
祝长英正色说道:“无论任何时候,中国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女人沉默了。
“现在国家有难,你怎么做?”祝长英问。
女人咬咬牙,说:“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