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北顾竟然给她买小说,而且是言情小说!
这本书的作者是她最爱的小说作者之一。她的文字有画面感,总能让读者身临其境。而且男主和女主对手戏的张力特别强,时常让她脸红心跳、忍不住蜷起脚趾。
霍北顾怎么会知道自己喜欢这本书?
元嘉心中顿生期待,把他给她准备的书一本、一本掏出来。
八本崭新带塑封的言情小说摆在她面前,本本都是她喜欢的。这让她突然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她心中的土拨鼠疯狂尖叫:啊啊啊啊啊,这周都不会无聊了!
元嘉没回到沙发上,把霍北顾的老板椅拖到落地窗边。
融融春日下,她两腿闲闲交叠,嘴里零食嘎嘣作响,眼神在字里行间飞舞。
米白色的纸张一页一页在她指间翻转。每每读完一页书,翻页这个小小的举动赋予了它完成的仪式感。
脑子里的多巴胺汩汩流淌……
直到眼睛有点儿疲劳,她才停下来。
食指和大拇指轻轻捻过厚厚一沓纸——她竟然已经读完小半本书了,一种奇异的成就感油然而生。这是她在手机上阅读言情小说,从未有过的体验。
带着心底暗暗升起的小雀跃,她在霍北顾的办公室闲逛起来。转了一圈下来,她最终停在了霍北顾高大的白色书架前。
若是放在平时,就算被霍北顾抓来按住脖子,元嘉也不一定愿意参观他的书架。
她都不用看,反正什么正经、什么无聊、什么晦涩、什么难懂,霍北顾就爱看什么。
两人看书的品味南辕北辙这件事情,元嘉十七岁时就深有体会。
但是,刚看完小半本儿书,那莫名的成就感还在心底烧着。她此时此刻对于霍北顾的书架就多了几分好奇和耐心。
书架的每一层都排得满满当当,从左到右,书是由低到高排列。所有书的外缘都在同一条直线上,完全不像她的书架——书被塞得里出外进。
元嘉从书架的最底层一层、一层看上去,果然如她所料,没有一本书能激起她的阅读欲望。光看书名,她就知道这书和自己不对盘。
她心下不由感叹:我怎么这么俗……
视线向上,触及到最上面一层,她的眼神顿了顿。
她仰着脖子,盯着霍北顾书架最上面一层孤零零放着的那本书——在书架的最中间,平放着。
一眼看去,瞧不出来是什么书。
这与众不同的存在成功激起了元嘉的好奇心。她想,也许自己会喜欢看那本书呢?这样霍北顾看的书,她至少有一本能看进去。这样算来,自己是不是也没那么俗?
不知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品味还不错,还是单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元嘉决定把那本书取下来看一看。
她打量了一下四周,最后把霍北顾的办公椅拖到了书架前。她脱了鞋子站上去,伸长手臂,指尖刚刚好能够到那本书。
她顺利把书取下来,看到书名的那一刻,她不禁有点儿失望。这是一本诗集,而且是一个她不认识的外国女诗人——艾米莉狄金森的诗集。
元嘉站在椅子上,单手捧着书,兴致缺缺地快速翻阅。诗集里面当然都是诗,没什么稀奇。
可她翻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发现下一页里夹着什么东西。
她翻过那一页,就看到一张照片,背面朝上。没等她翻过来看清照片,照片顺着倾斜的书飘飘悠悠落下去。
元嘉本能地伸手一抓,脚下的椅子却因她的动作向后一滑,她的指尖完美错过了照片。
元嘉皱皱眉,想立马下去捡照片。直觉告诉她,这里可能藏着什么秘密。她直起身子,却突然想起手中的书,她看向原本被照片覆盖的那一页。
诗旁的批注引起了元嘉的注意,是霍北顾的字迹,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太阳如果永远不离开黑暗,那是救赎。太阳一旦离开黑暗,还不如从未曾来过。太阳是有罪的啊……」
元嘉读完一脸懵,霍北顾这是在说什么?这年头太阳还能犯罪了?看这泛黄的纸张,褪色的墨字,她不禁怀疑霍北顾早些年也当过文艺青年。
别人是伤春悲秋,他是给无辜的太阳扣上有罪的帽子。品味有点儿独特。
她从转椅上下来,捡起地上的照片。翻过照片的那一瞬,她呆住了。
她一眼就认出来,照片里的人是她。
照片上的她穿着高中的白色校服,还留着短发,身体懒洋洋地仰躺在后桌上,噘着嘴吹散落在额前的刘海儿。
但是她完全不记得这是何时拍的照片了。照片又为什么落在了霍北顾的手里?
她蹙起眉头,细细打量这张照片。
照片的主人把它保存得很好,特意加了塑封,所以半点儿没褪色。她甚至能清晰地看清明媚的阳光给自己的周身镀上了沙沙的金边。
心中的疑惑像是雪团,悄无声息地翻滚着……
元嘉拍拍照片上本不存在的灰,打算重新把它夹回原来的书页里。
鬼使神差的,她在照片快要覆盖住书页的那一瞬间,挪开了它,看了一眼它下面的诗: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然而阳光已使我的荒凉
成为更新的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