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与裴屿舟这般亲密,但不管他出于何种心思,她都只剩抵触:“男女授受不亲,还请世子注意分寸。”
能不厌恶他已是极限,若梨绝不要再和他有半点越轨的牵扯。
漫不经心地收回被她甩开的手,裴屿舟睨着少女那张白嫩的小脸,烈日炎炎,却笑得冷:“程若梨,你现在都敢嫌我了?”
轻咬着唇瓣,若梨别过脸,弯腰蹲到地上,手刚触上青砖便又缩了回来,指腹犹存几分热意,而她的小嘴却不曾妥协:“若非世子一身是汗,还要强迫于我,我的眼睛也不会受难。”
就在她又要忍着烫去摸索盲杖时,裴屿舟将它捡了起来,塞进她掌心。
胳膊肘支着腿,半蹲在地上,他俯视着若梨,似笑非笑地打趣:“既然伶牙俐齿,以前怎么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抱紧盲杖,少女缓缓起身,即使如此还是晕了片刻,有所缓和后,她背过身继续走,语气异常平淡:“世子何必明知故问。”
以前若梨觉得只要自己安分,不争不贪,长公主至多挑些刺,应是不会取她性命。
但婚约,还有福安寺,以及惊马之事都将她逼到绝境,生死边缘走过几遭,她如今看不见,也已经不怕了。
左不过是一条命,唯一的执着大概只是不想死在姜锦芝前面。
望着她纤柔又孤拗的背影,听着那细细密密的敲击声,裴屿舟只觉得更加烦躁,心口像被块石头压着,堵得慌,又掀不掉。
之前在福安寺亲他,可怜兮兮地向他求救,求庇护,如今他想方设法护着她,她却连与他好好说句话都不愿。
碰她一下还被厌嫌。
裴屿舟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气。
想着,他又迈开腿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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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梨搬进奕竹院没几天,便到了裴屿舟十八岁生辰。
姜锦芝半个多月前便给京中许多权贵发了请帖,所以一大早府上就热闹起来。
父子二人这些时日一直忙着打探名医的消息,没有应酬的心思。
但裴屿舟已被封官,暂时任职翰林院,来者是客,也是日后同僚,面场总要圆。
所以他今日的衣着也更正式几分,并用金玉冠束发,显得贵气逼人。
俊美的脸也几乎褪去青涩,初显男子的硬朗强势,越发让人面红心跳。
路过若梨的闺房时裴屿舟停了下来,接着脚尖转向,径直往那扇半开的窗户去。
彼时少女刚起身,正在婢女的服侍下梳妆打扮,白皙的小脸上尤有几分迷糊的倦怠之色。
如今贴身伺候她的婢女唤做丹青,丹颜,都识字,所以她们会轮流给若梨念书,为她解闷。
昨晚丹颜念的话本子有趣,若梨听得入了迷,晚睡近一个时辰。
在裴屿舟要开口时,耷拉着眼帘的少女以手掩唇,眯起眼打了个秀气可爱的哈欠。
眼角沁出点点晶莹的水雾。
喉间溢出磁性的低笑声,裴屿舟胳膊肘撑着窗扉,双腿交叉点地,忍不住先打趣:“啧,也不知道是谁,前两天瘪着嘴说我这里不好,还要把我送的东西都退回。”
瞧这模样倒是过得很舒服自在。
慢吞吞地合上嘴巴,若梨放下手,柔润粉嫩的唇瓣轻轻揪着,片刻又松开,就在裴屿舟以为她要说什么时,乖乖柔柔的少女摸索到梳妆台上摆的一盒崭新的,如今最时兴的胭脂,朝声音传来的方向丢过去。
若非习武之人本身反应灵敏,裴屿舟差点就要被它砸了鼻子。
脂粉盒落在地上,里面细腻香甜的粉洒了一地。
丹颜和丹青俱是停下手里动作,相视一眼,而后紧紧合上嘴巴,垂下眼帘藏住笑意。
姑娘睡得晚,今日因着是世子生辰又不能赖床,自然憋着些小脾气,如今世子主动撞上来,还言语相激,那挨上一下也不足为奇。
站直身,裴屿舟纨绔的姿态瞬间没了,看着地上那些粉,太阳穴“突突”直跳,只觉得此刻横尸在地,散得到处都是的不止一盒胭脂……
第27章 离京城
这是她搬过来那日下午他特意出去买的, 连上首饰,以及其它有趣好看的小玩意,一共抬回来满满两箱。
府里几匹有价难寻的稀有锦缎他也派人取来, 送去成衣铺给她做衣裳。
总之所有她或许用得上,可能喜欢的东西他都弄来给她了。
小白眼狼。
就不信养不熟你。
换做以前, 裴屿舟多半会气得吼她,甩袖就走, 如今他却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
甚是从容自然地弯腰,他捡起脂粉盒,将盖子盖上,又把外面的些许残粉吹开,用指腹抹干净, 却没有还给若梨,而是放进袖中的暗袋。
既然搁在梳妆台上,那便是用过, 扔就扔吧,晚些时候再去给她买几盒。
“你是要送礼还是要向我索礼?”
俯下身,裴屿舟手肘撑着窗檐, 慵懒地支起下颚, 打量着窗户内, 眼帘半垂,神色蔫蔫的少女。
看这样子怕是很不想去他的生辰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