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齐回王府了,天还没黑的时候,少齐就回来了。永芳带着大宝和二宝并平姨娘还有烨哥儿,以及翡翠和露姐儿在荷香院门口迎接。远远的就看到少齐走来,大宝兴奋的叫了起来,“爹爹!”
少齐一听见这声音,三步并作两步的走来,一把抄起大宝抱在怀里。又看到永芳跟前的小不点二宝,腾出一只手来,又将二宝抱在怀里。两个孩子面对面的坐在少齐的手臂上,全都兴奋莫名。
永芳心中感慨,有爹的孩子和没爹的孩子就是不同。至少永芳做不到少齐这个动作,一手抱着一个孩子,这可不是一般人都做到的。看看大宝和二宝的兴奋劲头,一点都不认生,似乎父子血缘的缘故,两个孩子一见面,就和少齐亲热上了。一点滞涩感都没有。
大宝干脆的在少齐脸上亲了口,哈哈笑着。二宝也不甘示弱,也在少齐脸上亲了口,也哈哈笑了起来。
少齐乐呵的不行,大叫:“乖儿子。”
两个小家伙一起叫道:“爹爹。”一人搂着一边脖子,死死的将少齐搂着。
少齐丝毫不见累,在两个儿子脸上磨蹭了一下,然后看着永芳,目光深邃,“你辛苦了。”
永芳含笑摇头,“相公才是真正辛苦。相公去了几年,人都黑了不少。”
少齐顿时笑了出声,“你放心,这回回来就不走了。”
翡翠使劲的推着露姐儿,露姐儿红者脸,怯生生的,就是不敢上前。永芳察觉到后,拉着露姐儿到跟前,“露姐儿,来,先见见你爹爹。这么久没见,你也很想是不是?”
露姐儿小脸红着,微不可觉的点点头。少齐却皱起眉头,板着脸,似乎很不满意露姐儿这个样子。
露姐儿被少齐这么一看,顿时紧张到无措。永芳对露姐儿细声道:“别怕,先给爹爹请安。”
露姐儿被永芳提醒,赶紧请安,“女儿见过父亲,给父亲请安。”请安的姿势一点都没错,十分的好。
少齐点点头,算是认可。只是依旧一个笑脸也没有。然后对永芳道:“大家都别围在门口了,有什么话先进去吧。”
“相公说的是。大宝二宝快下来,爹爹这样抱着你们很累的。”
大宝和二宝没吭声,只是直接用行动表明了他们的态度。静静地抱着少齐的脖子,死也不撒手。少齐笑了起来,“没关系。儿子跟我许久没见,我也想和他们亲近亲近。”
永芳和少齐率先进了荷香院。平姨娘,沈姨娘也就是翡翠,各自带着孩子跟在后面。平姨娘咬着下嘴唇,原本她还想在少齐面前露个脸,让少齐注意到他。可是少齐回来后,眼里只有永芳还有大宝和二宝,平姨娘就知道这辈子除了烨哥儿外,没别的指望了。
沈姨娘倒是没觉着什么,以前少齐对她就是不太看得上眼的,如今依然如此。可是露姐儿却不同了,她看着大宝和二宝搂着少齐的脖子,心里头很是羡慕,很不是滋味。可是她却没有勇气上前。她知道少齐不喜欢她,她也知道汪姨娘做了什么事。她没有怨恨过,只是希望爹爹能多喜欢她一点,可是,露姐儿对自己很失望,要是她也能像大宝和二宝那样,那就好了。
到了正房,在永芳的强烈要求下,大宝终于从少齐的身上下来了。至于二宝依旧搂着少齐的脖子。还回头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永芳,要是永芳逼着他下来的话,他就哭给她看。永芳被二宝搞的没脾气了,算了,孩子需要父爱,这很正常。
沈姨娘和平姨娘一起上前给少齐请安,还各自带着孩子。露姐儿继续羞怯胆小。烨哥儿则是伸出手来要少齐抱抱。而二宝看到烨哥儿后,就死死的搂着少齐,不让少齐动。眼睛却盯着烨哥儿看,好似在看潜在的敌人似地。而大宝也紧张的看着少齐,又回头看着小奶娃烨哥儿,手死死的攥着,汗水都下来了。
永芳微微低着头,端着茶碗,像是要将那茶叶一片片数清楚似地。视线却落在少齐身上,她很好奇少齐的反应。这可是少齐的小儿子,长的又好,一般人只怕疼到骨子里头去了吧。见大宝紧张的汗都出来了,永芳放下茶碗,拉着大宝的手,示意大宝放松。
大宝没法子放松,他虽然年纪小,但是他全都懂的。嫡子,庶子,他全都动。他知道眼前这个弟弟是他的庶出弟弟,不是和他一母同胞的。他知道这个弟弟对他是有威胁的,前提是他不成器。这些道理,不用人刻意的教,他全都知道了。看看二叔房里的热闹劲头,庶子庶女一大堆,淳哥儿每日都不开心。二婶也很不开心。还有三叔和四叔,他们也都是庶出,三叔和四叔明明是叔叔,可是在他这个侄子面前也是小心翼翼,讨好的模样。
大宝在想,若是爹爹喜欢这个奶娃娃,那他以后就不理会爹爹了。不,不行。娘亲说这种法子叫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根本就是两败俱伤。说不定还被人钻了空子。嗯,他应该表现的更加乖巧,读书读的更好,以后还要习武,他一定用功。这样爹爹一定喜欢他胜过喜欢这个烨哥儿。
平姨娘冲着少齐巧笑嫣然,“爷,烨哥儿他想要找爹爹了。他要爷抱。”
少齐皱眉,道:“孩子吧能惯着。这么小,让奶娘带着他就行了。”
平姨娘愕然,紧接着一脸泫然欲泣的样子,“爷不喜欢烨哥儿了吗?他可是爷的孩子啊!”
永芳似笑非笑的看着少齐,又看看唱作俱佳的平姨娘,什么话都没说。少齐皱眉,回头看了眼永芳。永芳那眼神可真够刺眼的。而二宝却将少齐抱得更紧,少齐差点都动弹不得了。紧接着二宝又在少齐脸上亲了口,奶声奶气的道:“我最喜欢爹爹,爹爹一直抱着我好不好?我会写字,我会给爹爹捶背,我还会念诗,我还会给爹爹夹菜。”
二宝的强大攻势来了,配合着他那双无敌无辜的大眼睛,那奶声奶气的声音,那童言童语,没人抵挡得住的。大宝暗地里大吼一声,二宝好样的。
少齐不可避免的沦陷了,紧紧的抱着二宝,“好,爹爹一直抱着你。”然后瞪了眼平姨娘,又看了眼沈姨娘和露姐儿,“都下去吧,这几日忙。没有吩咐就别过来了。”
“爷?”平姨娘心里头冰冷一片。沈姨娘倒是没所谓,反正她如今有露姐儿也算是有了依靠。
露姐儿则是羡慕的看着二宝,然后低着头跟着沈姨娘出去了。平姨娘尽管心有不甘,也知道事不可为,只好带着奶娘和烨哥儿下去。
“我最喜欢爹爹了。”二宝乖巧的在少齐脸上又印上一个口水印子,笑呵呵的,好不开心。少齐也笑了起来,高高的举起二宝,“乖儿子。”
永芳赞赏的看着二宝,不错不错,糖衣炮弹的效果很好,继续努力。大宝冲二宝小小的挥挥手,二宝,我以你为荣。
二宝咯咯的笑着,心里头十分的得意。什么烨哥儿,爹爹是我和大宝的,没你的份。
少齐自是不知自己的两个嫡子将他算计了一把,要是知道了,不知是该恼怒还是会高兴了。永芳倒是觉着两个孩子人小鬼大。她从来没有教过他们这些东西,可是这两个小家伙似乎是无师自通,自己就知道了。还是被环境影响,耳濡目染,小小年纪便早慧的吓人。
少齐抱着二宝,和永芳说起话来,“平姨娘和烨哥儿你都见了,可有什么要说的。”少齐这话问的很平常,可是语气不太正常,眼神貌似也有深意。
永芳微微低着头,避开少齐的目光,冷静的道:“平姨娘伺候相公这么多年,还算老实本分,相公给她体面,也是应当。至于烨哥儿很可爱,奶娃娃,看着就让人心疼。”
“除了这些,你没别的可说了吗?”少齐目光深邃,似乎想要看透永芳的心。
永芳猛的抬起头来,然后展颜一笑,“还要说什么?哦,对了,平姨娘说她舍不得烨哥儿,想要自己养育。我觉着她的想法很好,我这里有大宝和二宝,整日里忙着他们两兄弟,再去操心别人,可没那个精力。想问相公一声,要不就满足了平姨娘,让她自个养育烨哥儿得了。”
少齐丝毫没有犹豫,“听你的,就让她自己养。”嘴角翘起一个弧度,很快又恢复了严肃的面容。
永芳诧异,明明之前在路上的时候还说让她来养烨哥儿,怎么一下子就改了主意。莫非平姨娘在哄她?平姨娘应该是没这个胆子。永芳点点头,“既然相公答应了,我一会就让人去收拾后面的小跨院,争取让烨哥儿住的舒服点。”
“这些事情你安排吧。”少齐的语气显得很无所谓,似乎并不在意烨哥儿这个庶子。永芳有点疑惑,按理说少齐和平姨娘还有烨哥儿整日里朝夕相处,应该有很深感情才对。即便少齐讲规矩,对平姨娘不假辞色,但是对烨哥儿应该疼爱有加才对。可是为何少齐的表现和永芳之前的猜测完全不同。
少齐却不想再烨哥儿身上打转,将大宝叫道身边,就开始考察大宝的功课。大宝规规矩矩站着,声音清脆的回答少齐的问题。先是背了两篇课文,一个字不差,少齐面前点头,接着又背了三五首诗词,并且将意思都解释清楚了,这回少齐难得的笑了笑。接着少齐又考察了几篇课文中有点难度的句子,让大宝解释一下意思,大宝清脆的童音在屋里响起,一点滞涩都没有,很顺畅的将意思讲解明白了。
最后少齐考察大宝的字,先是让大宝描红,接着又让大宝自己写了几个字来看。这回少齐很得意的笑了笑,转眼间又板着脸,道:“别的先不说,你这字可有天天练习?”
“回父亲的话,儿子每天都有描红。”大宝规矩的很,一言一行皆有章法,而且用词也很正式。
永芳看着大皱眉头,少齐一回来就摆严父的面孔,想干什么?永芳不满的道:“相公才回来,还没歇口气,就忙着考察大宝的功课,相公也太着急了点。不如等明儿相公去问问先生,想来先生说的话最有参考性。至于大宝的字,他还这么小,腕力不足,写字差一点也是正常。相公可别想着拔苗助长啊!”
少齐对永芳也是不满的道:“慈母多败儿,大宝的课业你不用管,我来过问就是。”
永芳气的半死,什么叫做慈母多败儿,她何时慈母了?她不过是劳逸结合,严宽相济罢了。谁像少齐这样,整日里就摆着一张棺材脸,看着就倒胃口。
大宝突然道:“娘亲不用担心儿子,儿子自知有许多不足,父亲教训的是。父亲一回来,就考查儿子的功课,可见父亲心里头是惦记着儿子的。儿子很高兴。”
永芳朝天翻白眼,这个臭小子,小小年纪拍马屁不留痕迹,比他老子厉害。
果然大宝这话讨好了少齐,少齐的嘴角微不可觉的悄悄往上翘了翘,道:“你能知道自己的不足之处,这一点很好。以后需要多用功,不可偷懒。若是吃不得苦,那就别读书了。”这话严肃的要死,语气特别的吓人。
大宝却丝毫不怕,挺着胸膛道:“父亲放心,儿子吃得苦。二宝也吃得苦。”
我们的二宝已经趴在他爹的肩膀上,开始流口水了。听到大宝说到他的名字,二宝回过头来,在少齐脸上亲了口,道:“我最喜欢爹爹,我会努力读书,爹爹别生气。”
“爹爹不生气。”少齐一下子就软了。
永芳闷笑,看来二宝的功力该在大宝之上。二宝一句话就拿住了少齐,大宝还要誓赌咒,还要努力读书,也未必能够让少齐笑一个。哎,小儿子就是让人疼啊!可怜的大宝。
大宝在少齐没注意的时候,冲二宝做了个鬼脸。二宝都不理会大宝的,直接回头趴在少齐肩膀上,继续流口水。
少齐抱着二宝,那身上的煞气都没了,成了一个24孝老爹。永芳见了少齐这样子,心里头闷笑。看来二宝的功力果然不是盖的,连少齐都能搞的定,还有什么人是二宝搞不定的。少齐一脸严肃的对大宝说道:“好生用功,若是偷奸耍滑,整日里就想着玩耍,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太暴力了,咱们不流行家暴好不好。永芳冲少齐翻了个白眼,心想要是少齐真的对大宝动手,她是拦着了,还是拦着了,还是拦着了?
“儿子晓得好歹,父亲放心吧。”大宝小大人似地,也是一本正经的回答。
“相公说完了吧,那咱们这就开饭。对了,父王那里?”永芳问道。
少齐抱着二宝,道:“父王那里已经去过了。”顿了顿,“父王这两年可老了不少。”
“都是操心太多。相公没在府里,父王身子骨不好,少峰就越的混账,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府里塞。要不是我和二弟妹把控着,父王时不时的敲打一番,只怕咱们这王府都成了那起子腌臜地方。如今相公回来,可要抽空好生管教管教二弟,不能再让他胡来了。还有他那院子里的人,整日里没有事情干,就想着惹是生非,闹的家宅不宁。之前我是没法子,如今相公回来,可要和父王说说,将他那院子里的女人都清理出去。别香的臭的都住在一起。免得带坏了小孩子。”永芳说起这个,就是一肚子的火气。趁着机会,自然要狠狠的告一状。
少齐皱眉,接着又肯定的道:“放心,此事我会处理的。先吃饭吧。儿子都饿了。”少齐都感觉的到肩膀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全是二宝的口水。理所当然的少齐认为是二宝饿了,这才会拼命的流口水。
永芳暗笑不已,大宝也在闷笑。二宝这家伙不声不响,鬼名堂就是多。之前半个时辰才吃了两块点心,那有那么快就饿了。分明是这小家伙在报复了。报复他爹给他生了个弟弟,还不是从他娘的肚子里出来的。
永芳摇摇头,看来二宝的教育要抓紧了,否则要是长歪了,不知多少人要受罪。
“相公可要先洗漱?”永芳还是要关心一下少齐的。
少齐摇头,“不用了。先吃了饭再洗漱不迟。之前在宫里的时候已经换过一身衣服了。”
永芳点头,难怪看着少齐这一身不像是赶了长途的。一点风霜都没有。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用饭,奉行食不语的原则,桌面上静悄悄的。就连二宝吃饭,都没弄出什么声响来。最多不过就是汤勺碰到了碗筷而已。永芳看着两个孩子如此懂事,如此守规矩,心里即高兴又心疼。要是换做平常的人家,这么小的孩子还不整天疯玩,哪里知道规矩是什么东西。生在王府,每日锦衣玉食,但是同时也意味着要承担很多的责任。比如这规矩,稍微有点懂事了,嬷嬷们就要开始严格教养。大宝四五岁了,倒是没什么关系。二宝还不到三岁,也被这规矩束缚着,永芳就心疼。可是不这样又不行,男孩子经常出门见人,见的人去的人家都非同小可,还时不时进宫一趟。若是没规矩,祸事说不定转眼就到。幸好两个孩子没被规矩束缚的失去了天性,他们还保持着自己的童真,自己的独有的性格,这一点总算让安慰了永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