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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夫君天下第一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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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夫君天下第一甜 第9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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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此事再怎么算也只是裴川皓的个人行径,但偏偏裴川皓为求一个顺当,便回了裴家的祖宅,偷着找出了裴寄清以往的一个旧印信,盖在了京山郡这边的经商审查文书上。

有了裴寄清的私印,哪怕是旧的,这件事的性质也就发生了变化。

裴川皓自以为盖了裴寄清私印的文书只在松渝巡抚的手上并不会送去月童,而远赴月童买下彩戏园是陈维良的事,他们之间的合作只在他们两人之间,并不会牵扯到月童彩戏园的买卖契约里去,却不想,这里头的水远比他想象中的要深。

“单凭一个旧的私印,还动不了裴寄清。”名为碎玉的少年重新在雪白的宣纸上着墨,他形销骨立,一脸病容,“兄长此前在亭江县冒充谢詹泽亲信设局杀谢繁青的计划失败,眼下拔除裴寄清这颗钉子的时机已经到了,不知兄长如何打算?”

青年闻声,饮茶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书案后那面容仍有几分未脱的稚气的少年,“你似乎已经知道怎么做了。”

少年闻言,泛白的唇微扬,从一旁的书本里抽出来一封信件,“在羽真奇的掩护下,兄长与我费尽心思才掌握了这么一个惊天秘闻,南黎皇帝谢敏朝同他那兄长德宗皇帝大不一样,他曾几经沙场,多年隐忍蛰伏终于名正言顺地坐上天子之位,他绝非是一个昏庸的帝王。”

“这东西在你我手中的用处并不大,但若是给了另一个人,南黎皇族之间可就热闹得多了,兄长杀不了裴寄清,但有人可以。”

青年一瞬间便明白过来,“你是说……晋王?”

随即他站起身来,接过他手中的那封信件来,那双稍显阴鸷的眼睛里透露了几分笑意,“如此一来,壁上的战事或可因此改换局势。”

或听见碎玉又是一阵咳嗽,青年的眉头皱了起来,那张因疤痕而有些凶相的脸流露出些许担忧,“新药还是没多少效用,看来我还要再找别的方子。”

“兄长何必为我奔忙?我这条命吊着又能吊多久?”碎玉眼也不抬,兀自在纸上铺陈笔墨。

“碎玉……”

青年面上添了几分愧色,“当初要是我早些去缇阳接你,你也不至于在来麟都寻我的路上落下这样重的病症……”

“兄长说这些话做什么?”

碎玉忽而想起那个漆黑的夜,路遇征兵,他身上的牌子早被人偷了,证明不了身份,他不要命地往前跑,后头是一路提着刀追赶他和其他几人的北魏官差,他望见前方林子里的燃烧的一簇亮光,便踉跄着跑上去。

对上林中那么多双眼睛,他还站在原地没动,下一刻被人攥住手腕拽了过去,他才对上那个姑娘的一双眼睛,便见她十分迅速地扯下她身上的斗篷裹在了他的身上,随即又散下他的发髻,往他脸上抹了尘灰。

明明那些官差提着带血的刀上来时,他明显感觉到她和他一样在颤抖,但她涂过尘灰的脸看起来却仍在佯装镇定。

“至少我如今还活着。”他收敛心绪,专注于笔下。

青年见他不愿多提这些,便也不说了,思及今夜在城外的事,便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好不容易发现他们的踪迹,要趁谢繁青和他那个太子妃戚寸心还没离开京山郡境内,杀了他们。”

“即便是为了裴川皓,裴育宁也不敢以下犯上,他是利用不得的,要杀太子夫妇,只能我们自己来。”

碎玉抬眼看向青年耳侧的那道青黑印记,“兄长,这是你我最后的机会了。”

青年自然也清楚,他捏着那封信件才要出门,却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你似乎还没瞧过太子夫妇的画像?”

碎玉已经低下头,认真地去勾勒纸上的线条:

“兄长不会错认他们就是了,部署刺杀是你的事,我从不参与。”

——

夜幕林间,燃烧的火把照得人脸颊微疼。

身着靛蓝大襟袍的京山郡太守裴育宁跪在沾满血腥的草地上,未擦干血迹的剑刃已横亘在他的脖颈间。

他面如死灰,几乎不敢多看面前的锦衣少年,“殿下,臣……知罪,是臣教子无方。”

“太守大人,你可知如今朝中的形势?可知太傅在月童又过着何种如履薄冰的日子?”

徐允嘉才知彩戏园背后真相,饶是他平日最为稳重冷静,此时也有些压不住情绪。

裴寄清当初做出让裴家二房迁离月童的决定,实则是不希望裴家人卷入月童不见硝烟的争斗之中。

裴育宁甚至还想得起当初他才上任京山郡太守时,裴寄清特地命人从月童寄来一封信,信中全无位高权重之人的气势,只是一位长辈对他的和蔼告诫,言裴家虽远离月童却仍身在风口浪尖,要他谨言慎行,要他谨记家风,为官清正,为子心孝,为父慈和,要正己身,也要正儿女之身。

“殿下……”

裴育宁双眼一热,全然不顾满地血腥与身后那数百官差的目光注视,俯身重重磕头,“臣愧对殿下,愧对太傅!”

“育宁表哥若真的知错,”谢缈冷眼瞧着他,兀自用衣袖擦去脸颊的血迹,俯下身时,他的嗓音很轻,却教人遍体生寒,“你现在就回去,将你那个好儿子亲手杀了。”

裴育宁身形一僵,猛地抬头对上少年那双犹如浸润过冰霜的眸子,他满身冷汗,一下瘫软在地。

“舍不得?”

少年轻笑一声,“也对,育宁表兄若是舍得,今夜便该绑了你那儿子来见我。”

“裴太守舍不得你那儿子,可裴家其他人包括你那儿子都要被你害死!太傅一生清正,竟让你们父子成了他身上的污点!”徐山霁一见裴育宁这副软脚虾的模样便忍不住开口。

戚寸心抱着猫站在那儿,目光落在裴育宁身上,在这一刻她才终于厘清了彩戏园背后的一团乱麻,北魏派来的除了羽真奇之外还有别的密探,他们引谢缈查到京山郡裴家,就是为了让他陷入两难?

戚寸心总觉得在这一层以外,似乎还有更大的阴谋。

可那到底是什么?

裴育宁的脸色十分难堪,他此时也深知偷盖裴寄清旧私印一事没那么容易危及裴寄清,但值此多事之秋,难保不会有有心之人趁此向其发难。

裴川皓不死,这桩事是过不去的。

“殿下,”裴育宁满脸颓色,嘴唇颤颤巍巍的,“我知太傅在朝中多年为的是家国天下,太傅之胸襟,罪臣裴育宁难以企及,身为裴家子孙,我有负家父裴寄明临终前的教诲,也有负当初太傅殷殷关切的一封家书。”

“为人臣,罪臣尚不能厘清京山郡走私贩盐的盐帮,为人父,罪臣更是纵容太过,教导不够。”

裴育宁说着,闭起眼睛,两行浊泪淌下来,“罪臣不敢再累及太傅,累及殿下,今夜回城,罪臣定会上书请罪,并……将我儿裴川皓下狱治罪。”

昔年祖父道:裴家人必要拧成一股绳,不可自杀自斗,不可为外物外人所动摇家族根本。

如今却是他裴育宁玷污了裴家的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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