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你们在一块吗?”苏殊听到陈七安的声音,沉寂了两秒钟语气变得有些犹豫起来,“章教授很难约上,要不你们下午过去一趟?”
盛时抿直嘴角,喉间一片干涩,“恩,明白了。”
盛时挂了电话,找了个位置在路边停了车。
他有些严肃地看着陈七安,满目心疼,他想过无数种如何跟陈七安委婉开口的方式,还是决定直接说。
盛时握着方向盘的手臂崩的笔直,连带着声音都有些发颤,“安安……章教授的医术很权威,治愈过很多疑难杂症,你的腿…要不要去试试?”
陈七安表情瞬间收紧,眉眼垂着,声音喑哑着问,“章医生,是给我找的医生?”
盛时点头,“我之前把你资料发给过他,但是他说需要当面看看,重新做个检查。”
陈七安手指紧紧攥着,她深呼吸好几次,才徐徐着抬头。
那一双水眸满是期待,“那就去吧,或许……我就好了呢?”
盛时抿唇,咽喉间宛如塞了一团棉花,涩到不行,“如果……”
陈七安鼻子微微有些发涩,微笑着回复他,“如果还不行,我也还是会接着跳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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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时等在会诊室外面,走廊里的人来来往往,只有他靠在墙边,长腿微曲着一动不动。
他双眼放空地盯着地面,动作间衣服微微有些凌乱,此刻也顾不上整理。
远远看过去,哪里有半点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本想陪着陈七安一起进去,可她却固执地只想要一个人。
盛时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只觉得很漫长很漫长。
旁边的门才缓缓打开。
盛时猛地扭头朝旁边看了过去,快步上前,眼神迫切至极,急如星火。
陈七安手里拿着刚做完的一堆检查资料,看起来神态自若,唯独唇色有些泛白,语气平静地冲盛时问:“等久了吧?累吗?”
盛时心里咯噔了一下,隐隐有了猜想,却还是不死心着,目光慌张地往陈七安身后探了过去,嗓音沙哑,“章医生,怎么样了?”
章医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摇了摇头。
盛时那双璀璨的眸,一瞬间便失去了神采,“谢谢您。”
他手指微微颤抖着,轻抚着陈七安的脸颊,满是自责,“对不起。”
又让你承受了一次,满怀期待后的失望。
陈七安低头看着脚尖,沉郁的情绪紧紧压在心头,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佯装坚强的外壳再也绷不住了。
她揪着盛时的衣角,泪珠忽地坠下,在地上洇出点点水痕,“我们回去吧。”
类似抱歉的回答,她从很多个医生的口中听到过,可每次都是一样心如刀绞般的难受。
盛时僵硬地帮女孩擦拭掉泪痕,手掌轻柔地拖着她的脑袋往怀里带,将她整个人紧紧拥在怀里。
他看着埋在自己胸前的女孩,原本低醇好听的声音,此刻竟是破碎的沙哑,“好,我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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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沉寂无声。
陈七安头抵在车窗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医院的大门,平日里甜甜糯糯的笑容消失不见。
盛时神情担忧,眼尾染上一圈淡淡的红,“安安……”
陈七安立马回过头,努力扬起笑容,故作轻松地说,“其实做专业舞者都很难的,你看殷姨那一身的伤,盛叔叔每次都可心疼了。”
“所以,我现在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盛时定定地看着她,眼神温柔至极,却可以轻易地窥见她心里的脆弱。
他俯身抱住她,紧抿的唇色几乎要失去血色,“安安,真的挺好吗?”
陈七安眼睫一颤,鼻子酸涩的紧,有些绷不住情绪。她反手拥住盛时,用尽全身的力气,严丝合缝地抱着他。
她的鼻翼间全是盛时身上的气息,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她贪婪地呼吸着,哭诉着说出心里的酸楚。
“跳舞受伤真的好痛,小时候脚趾头断了,我怕疼哭了好久。可我现在觉得,那些一点都不可怕。”
“我以前都是,很骄傲地和殷姨说,以后我一定能成为和她一样的舞蹈家。可是现在,我都好久好久,没有完完整整地跳完过一支舞了。”
“还有好多好多朋友都来问我,为什么没有参加这一届舞蹈比赛,可我都不敢告诉他们,我再也没办法站上专业比赛的舞台了。”
盛时下巴抵在陈七安的头上,心揪的紧紧的,忽然道:“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偶像吗?”
陈七安吸了吸鼻子,止住泪眼抬头看他,“我的偶像不是你吗?”
盛时满是心疼地捧着她瓷玉般清透的脸颊,扯着嘴角调侃着,“原来小时候的偶像,就是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