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进的院子,放在一般人家里,已经算的上是豪宅,可偏偏后院做了店铺和仓库,一家子这么多人挤在前面一进的小院子里,的确是小了些。
要是以前,方氏可?还会犹豫,刚在一个地方待习惯了就要换地方,确实不太好,但现在每天出门都要被一大群人围观,实在是让人心烦。
方氏同意了,陈淮也无所谓,反正住在哪里对他而言都没有区别,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两个小的更是举双手赞成,果子巷的房子他们旬休的时候去看过,修缮了之后又大又漂亮,要不是家里的事情他们做不了主,估计早都搬过去了。
一家人说干就干,饭吃完了,就开始收拾一些?用的东西。
新房子虽说有长公主给添置的全套家具,但这边有的东西也是大家用惯了的,顺手搬过去也并不妨碍什么。
很快两辆骡车就拖着东西走了。
沈家有车还不止一辆,平日里还经常有其他客人驾车来访,两辆骡车出门,周围邻居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丝毫没发现人家已经开始搬家了。
新宅子那边有柳枝带着人守着,沈家便也没有多叫人过去,一趟运完,戌时末两辆骡车就带着另一辆马车折返了回来。
这两进院子里的大件家具,沈惊春并不打算搬,留在这边也?应急,反正新宅子什么东西都有。
第二趟,除了一些小件,主要就是载人过去。
这边只留了大寒小寒他们三个学徒,其他人全都在第二趟一并带走了。
古代没什么消遣,高桥这边离夜市又远,戌时末街道上已经很少?看到行人,沈家人走的悄无声息。
马车摇摇晃晃不过小半个时辰便到了新宅外。
新宅修缮一新,大门外挂着一串红红的灯笼,在和煦的夜风中轻微的晃动,门口两头小石狮,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显的可爱有趣的很。
马车到了大门并未停下,而是往旁边的角门而去。
两个孩子扒在窗前,探出小脑袋往外看,灯笼将门上的匾额照的明明暗暗,微眯着眼睛一直看到快要拐进角门,沈蔓才看清了匾上的两个字:“陈宅。”
两辆骡车在后面拉着余下的东西和人。
沈惊春夫妇加上方氏和沈明榆兄妹坐在最前面的马车里。
沈蔓陈宅两个字出口,陈淮和方氏几乎下意识的看向了沈惊春。
陈淮忙着考试,沈惊春兄妹两个都在茶山那边各忙各的,只有方氏会偶尔过来看看装修进度,门口的匾额早就挂了上去,但方氏并不识字,根本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
陈淮却是因为只来过这边一次。
沈惊春摸了摸鼻子,被两人看的有点心虚:“看我干什么?这宅子难道不?叫陈宅?”
方氏没说话。
心里有点不舒服。
她知道自己嘴上虽然说着两个孩子都一样,可潜意识里还是觉得一直在身边长大的儿子更亲近一些,闺女主意太大,对她虽然尊敬,但却并不算亲近。
这个宅子会到闺女手里,说白了就是长公主心疼小辈。
给沈惊春不给沈惊秋,方氏觉得问题不大,但现在这宅子变成了陈宅。
马车穿过角门,进了宅子,顺着巷道直接到了二门,方氏一下车就沉默的往前走。
每个人住在哪里,是早就安排好的,柳枝做为临时的管家,将这些事情安排的面面俱到,沈家一行人一下车,她就敏锐的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便指了个丫鬟领着方氏往她住的院子去了。
两个小的如今年纪还不大,沈惊春虽叫他们单独睡一个房,却还不到单独睡一个院子的时候,兄妹两个一个睡在方氏院子的东厢,一个睡西厢。
等人一走,陈淮才道:“不然明天找人重新做个匾额,改回沈宅?”
丈母娘生气生的很明显。
刚才走之前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们夫妻一眼。
沈惊春摆摆手:“不用,她针对的不是你,而是我,恐怕在她心里,这宅子就是长公主给我们家的,我哥作为家里的长孙,理所应当这房子就应该给他。”
方氏这个想法其实很容易理解。
就像沈惊春?那么容易就接纳方氏,仅仅只是因为她一直都无怨无悔的照顾傻儿子不曾放弃一样。
她也?感受到在她们母女之间,其实并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
“长公主把房子给我,自然是因为她想把房子给我,而不是因为其他。我并不觉得我拿这个房子有什么对不起谁的地方。”
给房子的时候,他哥已经恢复了正常,长公主如果想把房子给她哥,自然?有其他的办法,况且,在沈惊春看来,这座房子于长公主而言,其实并不算什么。
皇帝对这位长姐的感情,甚至比夫妻父子之间还要深,长公主是整个大周朝当之无愧的最尊贵的女人,她手里的好东西,又怎么可?只有这一座宅子?
夫妻两人说话,身边并没有其他人跟着,周围静悄悄的,只有陈淮手里提着的灯笼照亮前路。
沈惊春说完,见他没出声,就歪头看了他一眼,奇道:“你不会觉得我这么做伤害了你脆弱的自尊心吧?”
陈淮一愣,皱眉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不说话啊。”沈惊春说着敛了笑容,严肃的道:“不过说实话,我以为这是个小事,就是并不需要夫妻两个商量的事,我才自己做的决定,如果你真的觉得这样做不太好的话,我也可以尊重你的想法的。”
在古代这种地方,如同陈淮这样的寒门学子,都是潜力股,大多都有个强有力的岳家,辟如周桐。
人家是看中他们的潜力,才会将闺女下嫁,前期买股固然是要投入的,可后期若是投对了,这支股票?返还给他的将是数倍数十倍的报酬。
以沈惊春对陈淮的了解,他并不是个很在乎这些身外名的人,可这个社会如他这样的人,实在太少了,正如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句话一样,一旦他踏上官场,即使他不想跟人比较,却还是会被迫跟人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