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我吃的喝的穿的住的,全都是她们辛苦换来的,我娘福薄生养我一场,一天福都没享到就去了,我只祈求上苍让我们下辈子还做母子,我再好好孝顺她,而惊春既是我媳妇,于我而言也有救命之恩,我这辈子必定是要好好对她的。”
“曾经对我施以援手的,我都记在心里,其他的我只能说句抱歉了,我能力有限,实在是分身乏术管不了那么多。今日多谢大家捧场,各位吃好吃喝,希望没被这场小意外搅合了一天的好心情,陈淮拜谢。”
沈惊春方才想出声替他出头,陈淮不是不知道。
可夫妻本来就是一体,没得说每次都要她来当这个恶人。
他面朝大家郑重施了一礼,躬身一拜。
沈氏的人听了这话喜出望外。
陈淮这话已经说的相当明白了,对他有恩的他不会忘记,但当初看着他们母子被赶出家门,也没有伸出过援手的,对不起,他现在虽然出息了,但是那些冷眼旁观的也别想着凑上来。
而整个陈氏一族,当初帮过陈淮母子的也不过三四户人家。
陈里正的心情是最复杂的。
他是当初为数不多,帮助过陈淮母子的人之一,陈莹去世之后,他的孙子要读书,找到陈淮,他也没有任何推脱,将自己当年启蒙用的书都给了他家小孙子,还说有什么不懂的尽可以去找他。
可陈里正既是本村的里正又是陈氏的族长,于公于私他都希望陈淮出息了之后能够帮扶族里帮扶村里,但这话他是真的说不出来。
出了今天这种事,陈淮还只是说出来的话重了一些,要是换成他,说不得还要报复那些落井下石的。
陈里正看了一眼还想说话的陈家兄弟,呵斥道:“还嫌丢人不够?爱吃吃不吃趁早滚蛋,别在这丢人现眼影响其他人。”
陈淮说是随母姓,可说到底他还是周家子孙,人周家都没跳出来说要把这个现在有出息的孩子认回去,倒是这两个从来都没管过陈淮一天的舅舅现在跳的最厉害。
陈大舅向来日软怕硬,先前也是被自家婆娘说了几句,才敢壮着胆子借着酒劲发疯,现在陈淮当着一众乡亲的面一点面子都不给他,再有陈里正也不站在他们这边,陈大舅直接就怂了,流水席也没脸吃了,耷拉着脑袋就跑了。
他一跑陈二舅也待不下去了,跟在后面就走了,倒是他们婆娘还跟个没事人一样又坐回了桌上,厚着脸皮吃吃喝喝。
陈淮和沈惊春回了院子,一家人坐在堂屋里,听着外面闹哄哄的声音,心情都很差,沉默了好一会,方氏才道:“之前还打算等棉花收完了我们再去京城,依我看现在也别等了,赶快找人把你们爹和亲家的坟修了,咱们就出发吧。”
家里可不止陈家舅舅这一家极品亲戚。
方氏娘家那些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陈淮中举的消息穿回来没两天,方家那边的人估计现在还没听到消息,那群人可比陈家这几个人还不要脸,等他们听到消息,估计还有的闹,死乞白赖的也要跟自家重新续上亲扯上关系。
虽然以自家现在的情况,完全不用怕他们,方氏也不怕跟娘家人再撕破一次脸皮,可到底女婿如今已经是举人了,这种事情闹多了,只怕他脸上也无光,倒不如早点去京城的好。
到了京城之后,总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亲戚再缠上了来吧。
沈惊春点点头:“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家里现在收的棉花,管咱们一家人是尽够了,但是京城居大不易,到了那边之后什么都要花钱,我等会去找大爷爷商量看看,用咱家地里的棉花换他们现在已经收回来的棉花,带到京城去,倒手也能赚一些。”
之前因为辣椒的事情,族长家在棉花上花的心思并不如沈惊春多,加上又没有异能隔三差五的滋养,那五亩新开出来的荒地,虽然施了不少肥,但收成并不如沈惊春这几亩地好,撑死了也就是两百来斤的亩产,再加上还要去籽,这重量又要打个折扣,五亩地的棉花加起来可能也就七八百斤。
族长家上上下下加起来二十多口人,再加上家里的亲家们,这些棉花说不定还根本不够用,沈惊春也就歇了要从他们手里买棉花带到京城去倒卖的心思。
但自家的棉却是一朵也不能放过的。
他们家这边沈惊春也算了一笔账,一床冬天的棉被大约需要七至十斤左右的棉花,春秋的薄被大概需要四至六斤。
家里这些人,基本都是两人睡一张床,量放大一些,秋冬的被子加起来就按十五斤一床被子,加上孝敬陆昀的,撑死不过两百斤,做棉衣需要的棉花就更少了,一人十斤的棉花的量,全部加起来也不过一百多斤。
她这五亩棉花地伺候的很尽心,虽然地力不太肥,但有异能做后盾,亩产也有三百多斤,自家用的棉花两亩地是尽够了,余下三亩地将近一千斤的棉花带到京城去了,绝对会大卖,多的不敢说,只他们去京城的路费和这一年的嚼用,肯定是够的。
方氏十分赞同闺女的话。
她现在想急着进京,一来是不想女婿一直被这些极品亲戚给拖累,二来也是想早点去京城给儿子看病,可这不代表她不着急钱的事情。
“这么想来,之前说要把老张夫妻两个留在村里看宅子就不行了,尤其是老张,今年种棉花和辣椒可都多亏了他,你京城那边不是说还有三百亩地吗?没个种庄稼的老把式看着到底还是不行,这老家的宅子就这么放着好了,交一把钥匙给你延东大伯,隔段时间来开门透透风也就是了。”
如今家里只有这几十亩地,都忙的沈惊春团团转,更何况是三百亩呢。
方氏看着闺女明显晒黑了的皮肤就有点心疼,现在她跟去年刚从京城回来的她,虽说还不到判若两人的地步,可到底姑娘家还是细皮嫩肉的好看。
沈惊春本来就无所谓这些,原本叫张大柱两口子留在村里,也是因为这村里到底是方氏他们待了多年的,若是以后再回来,也方便有个落脚的地方,不至于一路舟车劳顿还要打扫卫生连口热茶都没的喝。
“还有修坟的事情。”沈惊春看向陈淮道:“依我看,也别修坟了,直接迁坟算了,就墓园那一块附近,倒是有块地势平坦的地,地方也挺大的,将我爹和婆婆的坟都迁过去,尤其是婆婆,干脆从她老人家开始算,直接另起一支,以后不跟陈家这群人算在一起了。”
沈惊春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陈家那群人当初不是死都不愿意接纳陈莹么,现在就算是求着陈淮将他娘的坟迁回去,也看他们愿不愿意高不高兴呢。
原本成亲的时候,陈淮就自己提起要将户口迁到沈家这边来,但沈惊春没同意。
她嘴上虽然说着要招婿,可为的也不过是方便照顾她哥,并非说一定要人家当这个上门女婿,尤其是陈淮自己提起后,她就更加无所谓这个了。
因族谱上只会写名字,并不会写其他的东西,所以到目前为止,还只有她们自家人和陈里正知道陈淮的户籍还在原来那个破房子里,当然陈里正有没有告诉其他人,沈惊春就不知道了。
当初的决定现在倒是方便行事了,要不然陈莹不迁回陈家墓园,陈淮死后再埋在沈家这边的话,那陈莹就真的是孤零零一座坟了。
沈惊春这些在她看来很稀松平常的话,听在陈淮耳中,却让他心中一酸。
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沈惊春真的是除了他娘之外,唯一一个全心全意为他打算的人了。
沈惊春看着他眼中涌动的泪意,就有点受不了,这个男人那里都好,就是太容易被感动了,屁大点事情,就总是感动的不行。
沈惊春赶快转开了事情朝自家老娘道:“既然要迁坟,我爹现在都已经过继到五爷爷名下了,干脆将他们的坟也都迁出来吧,我瞧着明榆是个聪明的,以后肯定也是要走科举路子的,干脆趁着这次一把事情都办完了,也省得等明榆以后大了再麻烦。”
“行,不过迁你爹的坟咱们自家能做主,但是迁你五爷爷他们的坟,却是要族里同意的,你年纪还小,这事不太好出面,等明天忙完了我去跟族里说一声吧,尽快把事情办完,我们就动身去京城,省的夜长梦多。”
第二日一早,一家人就忙活开了。
沈惊春跟张大柱一群人去地里将能收的棉花全都收了,方氏去族里跟族老们商量迁坟的事情,陈淮则去了县城准备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