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严沉默的上前,踹了一脚余大郎骂道:“还要装死到什么时候,还不起来跟我一起把你爹送到医馆去。”
那余大郎被人拆穿了身份,忍着痛也不敢哀嚎了,磨磨蹭蹭的从地上就爬了起来,跟老严一人一边架着余老大就往外走。
二人才刚动一步,就听沈惊春冷冰冰的道:“这就想走了?”
人都变成这样了,还不得赶快送医?
邻居们听她开口都有些不赞同的看了过来。
沈惊春冷笑一声:“我男人是个读书人,心软好讲话,我不一样,我是个妇道人家,最是睚眦必报小心眼,不给个交代就想走?想的未免也太美了些吧。”
“人都伤成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
闹了这么久,余娘子终于出了声,围观的群众让开一条道来,将她的身形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沈惊春看着她满脸的怨恨阴毒,不由怒极反笑:“我想怎么样?我还想问问余娘子你想怎么样呢。”
她绕过前面的人一步步的逼近余娘子:“人伤成什么样跟我有一文钱的关系吗?是我叫他们父子往我家坑里跳的吗?我在自家院子里挖坑,院门也紧闭的没碍着谁吧?怎么我听你这个口气,倒像是我的不对一样?难道是你弱你就有理了?我倒还真想问问余娘子你呢,大半夜叫你大哥和侄子翻进我家院墙,是为了什么?”
“哦……”沈惊春的尾音拖的很长:“我知道了,定然是白天的时候你没从我家占到便宜,所以怀恨在心,月黑风高杀人夜,所以想叫你大哥趁着天黑摸进来把我们一家子都杀了泄愤,我的老天爷啊,就邻里间的一点矛盾罢了,用的着这么恶毒杀人泄愤吗?”
“啥?”
别说围观的众人了,连大满都被这个剧情走向给惊呆了。
不就是想趁着天黑来偷个桃子吗?咋就变成了杀人泄愤了?
就为了白天的一点妇人间的口角,至于吗?
所有人都有点转不过弯来,那余老大也不嚎了,现场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唯有陈淮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哦,原来是要杀人泄愤,那这个事情可就大了,还好媳妇你英明,否则我都差点被他们骗过去了,这是不能放人走的,这得报官啊,让我想想,根据本朝刑统规定,蓄谋杀人者徒三年;已伤者,绞;已杀者,斩。”
余家父子吓的腿都软了,周围人也被这一通刑统给震的说不出话来。
余娘子差点一口老血喷出:“你放屁,不就是偷你家几个桃子吗,怎么就杀人了?还徒三年呢,杀谁了?你倒是说啊,凶器呢?”
“哦,原来是偷窃啊。”陈淮微微一笑,清冷的声线中带着丝令人胆寒的愉悦:“那是不用徒三年了,按照本朝盗贼律,谋划偷窃而未得逞的,只需要杖六十即可。”
杖六十!
余老大这回也不觉得腿痛了,而是觉得浑身都痛了,再也坚持不住,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哎!
旁边倒是有人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余娘子。
这没脑子的,平时吵起架来嘴皮子那么利索,没想到现在碰上厉害的就现了原形了,简直蠢笨如猪。
这余家父子还没来得及偷东西呢,找个什么理由不能搪塞过去?咬死了就是不小心摔下去的就好了嘛。
官老爷审案子还要捉贼拿赃呢,只要咬死了不是去偷东西的,在没有人赃并获的情况下,这陈书生再能说,又能怎么样呢?
偏偏这个余娘子笨的跟猪一样,自己把把柄递到人家手里去了。
余娘子听到杖六十,嘴一张就要说话,老严松开了大舅子,两步上前,赶在她还没开口之前,劈头盖脸两巴掌就打了过去。
两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余娘子尖叫一声作势欲扑,手刚伸出来,老严又是两巴掌,将她打的身子一歪,揪着她的头发就把人拽回了自家院子里,用力一推搡,就将人推倒在地,恶狠狠道:“你给劳资好好在家待着,再要敢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明天就给劳资卷铺盖拿上休书滚回你余家去,我们老严家可要不起你这样的蠢婆娘。”
说完,又走回陈家的院子,弯着背脊道:“沈娘子陈公子,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但我大舅哥这个样子,确实得赶快送医,我侄儿就先留在这,明天我们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陈淮笑道:“咱们两家就住对门,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严兄弟的人品我们还是信得过的,哪用的着这样,这余家父子,你都领走吧,我媳妇平日里是最和善不过的人了,只不过她晚饭后挖坑挖的有点累,被人扰了美梦心情不好,说话才这样,严兄弟还是赶快把你大舅哥送去医馆吧,这腿断了可不是小事,别耽搁的时间长了,到时候落下病根变成瘸子反倒不美了。”
众人便听那沈娘子在一边冷哼了一声,倒是没有再开口说什么,也不知道是真的因为被人扰了美梦心情不好,还是碍于自家男人开了口,不想在人前驳了他的面子。
可无论是哪一种,都叫老严如获大赦,连着说了好几声对不住,才跟余大郎一左一右架着余老大走了。
等他们一走,沈惊春就冷着一张脸拍拍手直接回了房。
陈淮抬手朝周围邻里们施了一礼,满怀歉意的道:“真是对不住各位,大半夜的扰了大家的清梦,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哈哈哈,这又不是你们家的错,谁都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嘛。”
“就是,真要道歉也应该是余家人来道歉才是。”
“哎呀,这闹了半夜了,后天就要开始院试了,可别影响到陈公子考试才是呢。”
“对呀对呀,陈公子还是赶快去睡吧,到时候考个秀才回来,我们柳树巷也有光不是。”
有那脑筋转得快的,已经开始捧起了陈淮了。
“那就借大家伙的吉言了,若是真的侥幸考中秀才,到时候再请大家吃个便饭热闹热闹,时间也不早了,明日想必都还有事,大家赶快回去睡吧。”
围观的人群很快就散了,走之前嘴里说的话已经从今晚的事变成了院试的事了。
陈淮顺手就栓了们,招呼了一声大满就回了屋。
经过这一场闹剧,沈惊春已经睡意全无,躺在铺了凉席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瞧见陈淮关门进来,干脆就坐直了身体。
“明天怎么办?真给他们送官?”
外面那一通忙活,沈惊春出了身汗,回到房里就把外面穿着的衣服给脱了,只穿了中裤和一件海棠色抹胸。
她脸上的肤色因为经常在地里忙活,不是那种大家闺秀很常见的肤若凝脂的白,而是呈现一种白里透红很健康的蜜色,可脖子以下的部位,因为被衣物遮挡,仍然是白的。
此刻在略显昏暗的烛光下,更是白的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