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春不耐烦看他们这个样子,不由催促道:“行了,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还是赶快赔钱吧,耽搁了时间,沈志杰血都要流光了。”
李氏想起沈志杰腿上的伤口心疼不已,咬牙道:“行,玉米钱我们可以赔,但给我志杰咬成这样,医药费没有十两这事都不算完。”
“好啊。”
沈惊春被她气笑,眯着眼看着搂着沈志杰的李氏道:“等天一亮我就去找牛车,先去问问县衙是怎么判偷窃罪的,等案子判下来,你再去告我纵狗伤人好了,别说十两,就是到时候判我赔偿一百两,我都没二话。”
大半夜的她实在不想跟她扯什么若不是沈志杰偷玉米,沈灿家的狗也不会咬她之类的屁话,天真的太冷了,她只想赶快了结此事回房睡觉。
角落里,自从进来后就一直没出声的沈长年终于开了口:“赔。”
短短一个字言简意赅,沈延贵道:“志杰被咬是他活该,这玉米怎么赔?赔多少?”
沈惊春道:“二两银子。”
之前玉米还没熟之前,就被霍霍了百来只,不论是不是沈志杰弄的,沈惊春都要算在他头上。
二两银子对沈家来说不算多,可对李氏来说,绝对能让她心痛到滴血,也算是个教训。
沈延贵应了声好,伸脚踢了踢李氏,粗声粗气叫她掏银子。
李氏心里再不情愿,但沈延贵开了口,也不得不应,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掏出二两碎银子一把拍在桌子上,恨恨道:“现在可以了吧。”
沈惊春看都没看一眼银子,只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沈延贵如蒙大赦,立刻叫了沈志军一起抬着沈志杰走了。
沈家人一走,沈延东父子也要告辞。
沈惊春想了想,干脆就不叫沈志清和沈灿再回去看地了,天这么冷,他俩抓沈志杰肯定出了一身汗,现在再回去待在玉米地那个草棚子里,明天一准要生病。
……
第二天一早,村里人都在议论前一晚沈志清被拖着回来的事,可无论是沈家老宅还是沈惊春家,都没人出来说这事,就连有心人去找沈志清沈灿打听,也没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一时间猜什么的都有。
沈惊春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听着豆芽说村民的猜测,听完也只是一笑了事,已经从沈家老宅搬出来了,老宅那群人现在在她眼里就是一群跳梁小丑。
今天是要去看地的,就是之前陈里正提的那五十亩。
原本这五十亩地的定金九月底就应该交上去,可陈里正问过之后回来说,人家说用不着定金。
这用不着的意思有两种,一种是卖家看在陈里正面子上,直接就将这五十亩地定给沈惊春了,还一种就是想卖个高价。
沈惊春觉得前者的概率不高,毕竟谁也不能跟银子过不去啊。
来平山村三个月来,菊花玉米加起来进账一千两,加上原本从侯府出来时带的一百两,共计一千一百两,但家里建房子买荒地和家用买其他物件加起来,杂七杂八的也花了近三百两了。
这次去买地,她直接将八百两银票全部拿上,只给家里留了点散银家用,反正玉米还有最后一茬没收。
“去了之后里正肯定会帮着说话的,如果对方要价过高,就算了,五十亩地咱家几个人也种不过来。”
这次去看地的是沈惊春跟陈淮,方氏在家没去,眼见着两人准备好了要出门了,方氏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沈惊春点点头,虽然带了八百两,但其实她最高也只会出到六百两,十二两一亩的田在祁县也算是很高了。
沈惊春家里还没买牛,这次去看地,就是坐的里正家的牛车。
这块小庄子的位置紧挨着闻道书院那二百亩良田边上,离平山村不远,坐牛车过去半个时辰都用不到。
等到了地方,陈里正就指着还有人劳作收菜的田道:“喏,这一片就是要卖的田。”
连在一起的五亩地就已经够大了,何况是五十亩。
郑家老两口是卖咸菜发的家,方氏就买过她家的咸菜炖过肉,别看这年代连辣椒都还是种观赏植物,但郑家的咸菜味道就是好,萝卜条腌制的又脆又香。
“如今地里正在收的,就是今年最后一批菜了,本来他们两口子还想再种一茬,但他家儿子来信给劝住了。”
陈里正边说边赶着牛往郑家的宅子走。
郑家是外来户,来祁县落户总共也就几十年,郑老爷子是独生子,别说兄弟了就是连个姐妹都没有,他父母又去的早,在村里很受排挤,后来娶了媳妇之后,干脆就将房子挪到村外来了,独门独户的跟谁也不挨着。
等到牛车转了个弯到了郑家的大门口,沈惊春就忍不住皱了眉头。
因为那门口停了辆挺不错的马车。
来的路上她就朝陈里正打听过了,郑家虽然家业挺大,但家里只有牛车和骡车,是没有马车的,郑老爷子只有一个儿子,如今拖家带口的全在府城做生意,要到年底才回来过年,顺便接老两口,那么这辆马车又会是谁的?
牛车在郑家大门外停好,三人还没下车,里面的交谈声就隔着院墙传了出来,其中一个声音沈惊春总觉得有些耳熟。
陈里正也皱了皱眉,因为这里面谈的正是买地的事情,他沉了沉脸高声喊道:“郑老哥在家吗?”
里面交谈的声音一停,随即脚步声传来,虚掩着的大门被人拉开,郑老爷子出现在三人面前,一瞧是陈里正,脸上的笑容都虚了几分:“是陈老弟啊,快请进,这两位就是今天要买地的吧。”
郑家的院墙建的比人还高,在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现在大门一开,沈惊春一眼就瞧见了正对着大门的堂屋里坐着的人。
一个多月没见,孙有才的身形似乎又圆润了几分。
几人进了院子,孙有才瞧见沈惊春二人,脸上却没丝毫惊讶的神色,显然是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知道他们今天要来看地的。
“哟,陈兄,沈姑娘,咱还真是有缘分呢,这都能碰见。”
孙有才满脸油腻的笑容,大冬天的手上还拿着把折扇。
沈惊春朝他笑道:“是啊,我跟我家隔壁的狗也挺有缘分的,一早出门的时候还见它在墙边拉屎呢。”
“你……”
孙有才脸色变了变,听的直犯恶心,搞不明白沈惊春长得这么好看,怎么说话这么粗鲁,要不是忌惮她那一身怪力,就凭她说这些话,早叫人打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