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许钊自己跟自己聊了起来:“我那时掐指一算,寻思你应该毕业了,打电话一问要不要出来吃饭,结果,好嘛,还带着一个老熟人……动作真够快的,眼睛一闭一睁,说分了,眼睛再闭再睁,又复合了,你们搁这儿变戏法呢。”
这眼睛一睁一闭的间隔有点长,可能是在冬眠。林瑾瑜看着窗外,淡淡回了句“人生如戏”。
……
单位他俩都熟,不消片刻,许钊开到门口,打了电话后降了半扇车窗等张信礼,准备再“给个惊喜”得瑟一把,谁知人家视力好,许钊没见着他摸不着头脑到处找人的样子,只等来一句平平淡淡的“买车了?”
张信礼开门坐进来,林瑾瑜适时接话:“是呢,不过不是他自己买的,他爸送的,老得瑟了。”
“哎呀,你说出来干什么,我还等着看他大吃一惊的样子呢,”许钊边调头边假意埋怨:“也让咱装一把年少有为。”
张信礼说:“你们本来就算年少有为了。”
一个土澳名牌大学海龟,外资任职,应届马上拿15k每月,一个二跨仍成功保研上海某叫得上名字的高校,和国内大多数应届生相比,确实已是实打实的年少有为。
“别开我玩笑了,”许钊却笑道:“我都羞愧了,实在算不上。”
……
几十分钟后,目的地到了,许钊预约了家不算太小众的私房馆子,领他们上去包厢坐了。
许钊道:“这家夏季菜单口碑最好,我就寻思上这儿了,不嫌弃吧。”
林瑾瑜道:“得了吧,你知道我俩怎么可能嫌弃,还非问一句。”
“哈哈哈,”许钊就是故意逗他的:“除了菜,也是看中这儿私密性不错,你俩不用装纯洁兄弟。”
菜是一道道上的,上之前侍者会先敲门取得同意,此刻这间宽敞的包厢里只有三张椅子上坐着人,无论什么话都尽可以说。
“无所谓的,”张信礼说:“不私密又怎么样,那么大个餐厅,谁会盯着我们看。”
可能是压抑越大反弹越强,林瑾瑜感觉他现在比自己还不care陌生人的目光了……这是仗着上海没人认识他吗,可以的,他也想穿越到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平行上海,没有叔伯亲戚,最重要的是没有爸爸。
“有道理,”许钊端酒杯表示赞同,道:“废话不多说了,就一句话,今天我请客,你俩尽管吃,来,干杯。”
人家这饭店本来只有些红酒干邑,许钊觉得不够带劲,非指名上烈的,花钱的是上帝,店方还真就上了。
三人先干了口,前菜上来了,开吃之前,林瑾瑜把特意带过来的礼盒拿出来,放到张信礼面前,对他道:“生日快乐。”
“瑾瑜……”张信礼看起来惊讶又意外:“不是说不用准备?”
林瑾瑜把东西给他后就坐回去了,平静看着他,道:“我是说不用给我准备,没说不给你准备,不然饭也没请你吃一顿,礼物也没送,算什么陪你过生日。”
张信礼打开,看见里面是一块崭新的黑表盘金指针手表,日本牌子,机械感十足,一般人戴大概显蛮气,倒很适合他。
林瑾瑜说:“你都工作了,平时也需要表看时间,总不能老戴块到处是划痕的旧学生手表。”
张信礼不知道那块表多少钱,猜测可能在四位数,他道:“其实不用……”
他想说其实他也一样,不缺什么,没必要花这钱,反正旧手表还能转,指的还不是同一个时间,被许钊打断了:“哎呀,鲸鱼送了你就收着,跟他还客气什么,都是一个被窝里的人。”说完又对林瑾瑜道:“还有,这顿饭怎么不算你请的,当然算,我请的等于你请的,要不是你,我跟他咋可能成朋友,不成朋友今天也不会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张信礼说:“他说得对。”
不止今天这顿饭,如果没有林瑾瑜,他不会有机会来到上海,不会去附中上学,不会找到现在这份工作。
这逻辑牵强又不牵强,林瑾瑜笑笑,对张信礼说:“那行,你都吃着收着,反正我已经买了。”
“就是就是,”许钊举杯道:“别磨叽了,收个礼物还扭捏,真搞不懂你们谈恋爱的人,生日礼物不能退的,这是惯例,赶紧收了,我们接着吃饭喝酒。”
张信礼想了想,没再推辞——反正他也给林瑾瑜准备了礼物,林瑾瑜一样不知道:“你帮我戴上吧。”他这么说。
“你自己就能戴啊,”林瑾瑜道:“表带上又没有什么鲁班锁……”
“这是我的生日愿望,”张信礼像是认真,又像是开玩笑般说:“不是说,生日这天过生日的人最大吗……这也是惯例吧。”
丫挺会现学现卖的,许钊在心里吐槽了这句,见发小跟张信礼对视了三秒,站起来,过去从盒子里取了表,解开表带,张信礼配合地抬手,他低眉看着林瑾瑜,林瑾瑜看着他手,一丝不苟帮他戴好了。
“好吧,”林瑾瑜拉着他的手,抬高到灯光下,眯眼欣赏了番,说:“今日限定,你算最大的,你的愿望都满足……看来我眼光还不错,很帅,很合适。”
就一块手表,怎么整出了结婚戒指的感觉,许钊只觉得自己眼睛被闪瞎了,哔哔道:“哈哈哈,我去,够了啊,复合之后怎么还比之前更肉麻了,啧啧,床头打架床尾和,还真有几分道理。”
张信礼听他一直说的这些话知道他误会了,他俩哪来什么床尾和,连床尾都还没有哪来的和……毕竟准确来说——床还没上呢。
他以为林瑾瑜会澄清的,然而等了好一会儿,林瑾瑜居然什么也没说。
……嗯……看起来……这是……好像可以床尾和了?
前菜用完,热菜上来了,有生煎多宝鱼、兔肉、虾仁等,全是精致得不行的样子,汤盅是老鸭炖冬虫夏菜,还挺养生。
朋友间吃饭哪能光吃不喝酒,许钊又是惯会劝酒的人,几杯下去,他还吵着要再来,林瑾瑜喊暂停了。
这酒味道很独特,说洋不洋,还特别有劲,他咳了声,问:“你这啥酒,这么辣。”
许钊嘿嘿笑了两声:“我在土澳经常喝的混酒,求了好久那酒吧朋友才告诉我的秘方,这次特意自带了让他们弄的,用伏特加当的底子,味道独特不?够劲吧!”
属实非常够劲,小小一口,那股劲辣、芳香变直冲天灵盖,整个人跟焕发了活力似的,非常精神、躁动、跃跃欲试,好似浑身劲使不完,总想干点什么似的。
林瑾瑜说:“就庆祝生日吃个饭,喝这么烈的干嘛,待会儿不好回去,还是少喝点得了。”
“就是因为高兴才喝的嘛,”许钊还是笑,冲张信礼那边努了努嘴:“你没这么菜吧,瞧你男人,可一点事没有。”
第390章 失而复得
他们刚大概每人喝了四五两,张信礼神色如常,林瑾瑜其实也没什么事,二十多岁年轻力壮的,正是肝肾功能最好的时候,喝这么些还好。他主要是觉得不妥,你说一桌三个人都胡吃海喝的,一会儿怎么回去啊,况且还开着车呢。
“你脑子傻了,找代驾呀!”中学时候当着篮球队所有队员加自己暗恋女孩的面吐得稀里哗啦的画面在许钊脑子里盘桓了好多年,他今天是做了万全准备,发誓一雪前耻,就没打算让他俩喝完了还能自己走出这扇门:“难得放松一回,怎么婆婆妈妈上了,可不像你,以前一说喝酒你比谁都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