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林瑾瑜嘟囔:“你都没告诉过你任何一个兄弟你有对象了。”
“他们不理解这种事,”张信礼说:“我告诉过别人,王秀,还有你夜店的同事……那个女生叫什么我不知道。”
“那都是我的朋友,我的社交圈,”林瑾瑜道:“我在你的社交圈里隐形的,像你分手了,几个人知道?人家都以为你从来没谈过恋爱。”
“……”好像确实是这样,张信礼说:“你介意这个?”
废话,怎么可能有人不介意,两人谈个恋爱,一方坦坦荡荡,朋友家人都知道他脱单了,另一个别说家人,连关系不算很近的普通朋友都没一个知道的,这确实很不公平,林瑾瑜从前觉得算了,反正感情上他总是迁就的那个,可分手之后他心态完全变了,娘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失恋了,也许还会把他的事当茶余饭后的八卦,张信礼却可以不留一点痕迹地抽身而退,凭什么?
“我不介意,”林瑾瑜说:“可不介意了,最好换过来,你也体验一下,就会知道更没必要介意了。”
这种程度的反话张信礼听出来了,这倒挺棘手的,他们那村寨,如果一个同辈人知道了,估计全寨人也都知道了,张信礼不敢冒这个险。
“让我想想,”张信礼不知道这方面要怎么让他满意:“也许……算了,我暂时确实没想到。”
林瑾瑜回:“实话实说,值得表扬。”
又一阵夹杂着雪的风迎面吹来,他们出门时雪还没下起来,风也还没这么大,此刻,站在商场门口等了半天,天好像越来越冷了。
林瑾瑜紧了紧围巾,不再说话,目视前方,就在这时,冥思苦想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张信礼忽然打了个喷嚏。
风吹雪点斜,此刻,张信礼那不算厚实的棉外套上已沾染了星星点点的白点,仿佛片细碎的油漆点,林瑾瑜恍惚记得,自己上次看见他感冒好像还是高中的时候,因为他在倒春寒的夜里开夜车看英语又舍不得用他家的电费开空调。
“……”林瑾瑜开口,问:“你冷吗?”
“不……”张信礼不到一半,顿了两秒,说:“有点。”
看他那衣服就暖和不到哪儿去,林瑾瑜道:“傻里傻气,也不知道多穿点。”
“没什么羽绒服,”张信礼说:“如果不遇上大寒流,四川没这里冷。”
林瑾瑜说:“上海也没这里冷,来上学之前我特意准备了几件暖和衣服。”
是他妈妈给他一手准备的。
“行,”张信礼索性直接了当道:“我没你聪明,可以了没。”
这种口水仗赢了没什么意义,输了倒可以满足一下追求对象的幼稚好胜心,果然,他说完这句话,林瑾瑜神色反而软化了些,好像没刚刚那么嘴硬了。
雪花落在鼻尖,张信礼再次打了个喷嚏。
不是他故意,是真控制不了,单薄的衣物挡不住凛冽的风,那股凉意就跟针似的直透胸膛,没任何防护措施的脸更被吹得像冰坨,扑面的雪花惹得人鼻尖发痒。
“张大爷,你冷,出门的时候也吱个声,”林瑾瑜换了个站姿,挪了几步,挪得离张信礼更近了些:“服了。”
“不敢说,”张信礼道:“怕你更不喜欢我。”
林瑾瑜无语:“我有那么恶毒?”
他说:“你早点说顺路就买一件了,何必挨冻。”
“没钱,”张信礼说:“你给件给我穿。”
这伸手伸得还挺理不直气也壮,林瑾瑜刚想象征性揍他一下,就见张信礼静止片刻,忽然打了惊天动地的第三个喷嚏。
一般来说,感到冷以后连打仨喷嚏是感冒的前兆,林瑾瑜真服了,他把刚捏起来的拳头松了,右手从捂得暖暖和和的口袋里抽出来,道:“你要不要放我这儿暖和暖和。”
张信礼小心地问:“可以吗?”
他有意摆出示弱姿态,对付吃软不吃硬的人,这招很有用。
林瑾瑜听着他那可人疼的语气,静默三秒后,拽过他冰冷的手,说:“就没见过你这么没嘴的人。”
他原本是想把张信礼的手放进还带着自己体温的衣服口袋里的,谁知张信礼随他拽到半路就不动了,而只是在寒风里牵着他的手。
“就这样,挺好的,”张信礼说:“牵一会儿。”
“你神经了,”林瑾瑜说:“商场大门口,俩男的牵着手,不怕引起围观。”
“谁吃饱了没事做围观,”张信礼道:“围观也无所谓,反正本来就是那种关系……你不是想让人知道吗。”
“什么那种关系,我还没答应呢,”林瑾瑜这么说着,却不见怎么挣扎:“撒开,没事牵什么牵。”
“反正已经牵过了,”张信礼说:“当复习。”
这玩样也能复习?林瑾瑜都快被他整笑了,张信礼牵了会儿,忽然像想到什么似的,说:“对了,给你看样东西。”
那个好似“给你看个大宝贝”似的的语气……林瑾瑜心说:什么东西这么神秘,伸头去看,只见张信礼打开手机备忘录,点开最上面那条,然后伸到他面前。
那上面写着:1.牵手;2.约会;3.拥抱;4.做爱;5.重新爱我。
“……”
这明显就是……那个什么项目表,他还真把这写出来了。
“你也太……”林瑾瑜说:“谁规定就这么几项的,你这是单方面名单,无效。”
张信礼说:“是你自己说‘随你,你自己拟吧’的。”
“……”林瑾瑜不可置信道:“谁会真的……我说,你还真拟啊。”
张信礼嗯哼了声,说:“不然呢?”
这就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么,张信礼知道他没话说,接着道:“第一跟第二项都已经完成了,第三项也是,还剩最后两项,你要说话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