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信礼被他故意一压,没趔趄,还是站得很稳地开了门,目光扫过来看他,嘴唇动了动,道:“谁是你兄弟。”
“老话说四海之内皆兄弟呗,”林瑾瑜道:“还没来得及恭喜兄弟。”
“那你真特别,跟兄弟睡觉,”张信礼半拖着他进门,说:“恭喜什么?”
“找工作啊,”林瑾瑜在他面前的时候尽量只展现积极情绪,他以为张信礼肯定找着了的,他这人做事一向靠谱:“不是说十拿九稳吗,恭喜你啊。”
张信礼今天出门前确实说过他已经把几家店的大概情况都了解完了,这次应该很有把握,可人算不如天算。
“没……”他声音挺低的,不太开心得起来:“没录用,不要不会英语的,明天找别的。”
啊,早上不是挺笃定的,这怎么……
林瑾瑜有些意外地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嗐,”他道:“我以为什么事……其实吧,我也没找着,人家不要。”
其实店家没说不要,是他自己觉得钱少不够花,金贵少爷不去。
林瑾瑜说:“一破店服务员还要求英语,失心疯了吧,算了,不要就不要,你有的是人要,今天休息,先吃饭,明天再说。”
厨房里冷火秋烟,灶台冰冷,连一丝热气也无,他俩都一大早出去了,这时候才回来,没人做饭,这里也不是学校了,没学生食堂,再没那种“不知道吃啥干脆一块去食堂得了”的解决方案。
“嗯,明天说,我先做饭。”张信礼走进厨房,翻看了下冰箱还有菜篮,什么也没看见,道:“……你没买菜?”
“啊,”林瑾瑜早上自告奋勇会顺便买个菜的来着,他道:“不好意思,忘了。”
忘到九霄云外的那种忘,林瑾瑜从来都没自己买过菜,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走,连现在猪肉一斤多少钱都不知道,答应完转眼就忘了。
“……”张信礼早上再三问了他是不是确定他要去买的,林瑾瑜答得干脆,这会儿居然简单一句忘了。
林瑾瑜说:“那什么……我的错,明天我肯定记得!”
“……”张信礼看了他半天,叹了口气,无奈道:“那现在吃什么……”
“吃……”林瑾瑜想起自己之前买零食的时候顺手买的挂面,过去找出来,道:“下面吧,我煮我煮,你歇着,行了吧。”
张信礼那表情他一看就知道这家伙有那么一点生气,赶紧将功补过,自己拿锅,叫他去沙发上看电视,自己拿酱油鸡蛋,准备用实际行动表明忏悔之心。
煮个面他还是会的,张信礼脾气发不大出来了,看他忙着,过去帮他接水,拿碗拿筷子。
“你坐着得了,”林瑾瑜道:“白痴水煮面我会好伐。”
“哦,”张信礼把他话重复了一遍:“白痴水煮面。”
“滚你大爷的,”林瑾瑜听懂了,踹了他一脚:“明天想吃什么菜啊,我好买。”
张信礼回答:“买你会买的就成,怕被毒死。”
林瑾瑜说:“去你的,我还毒杀亲夫啊。”
“不是毒杀亲夫,”张信礼想了想,说:“你也吃了,应该叫殉情。”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两人一边煮一锅没汤底只加鸡蛋酱油盐的白痴水煮面,一边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明明是些全无营养的小学生互啄烂话,可气氛在这样的烂话中神奇的缓和起来,白天所有的劳累、不开心,好像都在这样的斗嘴中消散了大半,找没找到工作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夜幕降临,两人就着同一个锅吃完了没什么营养的面条,开了电视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明天去哪儿找工作啊,”林瑾瑜靠在张信礼肩上,把他当个靠枕,边打游戏边和他说今天一天的经历:“我靠那些店开的工资真的低,明摆着把人当冤大头啊我去。”
其实人家倒也不是把他当冤大头,只是底层工作没什么技术含量,待遇确实就那样罢了。
“问问你同学,或者网上看看,”张信礼盯着手机,看上面的招聘信息:“你看着找个不累的就行,别的我想办法。”
“你那大男子主义又来了,”林瑾瑜全身大半重量都靠在他肩上,说:“我不是怕吃苦,就是觉得给的太少,就那三瓜两枣……我二十好几一男人逼急了直接去工地不比那挣得多,我是要工资,又不是去养老,找什么轻松的。”
张信礼托着他,道“你还挺有志气,”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问:“今天药吃了吗?”
林瑾瑜吃的计量已经很少了,可还不敢私自停,平时他都一大早就盯着他吃完的,今天出门早,没来得及。
“吃了,”上海没有集中供暖,入夜了气温很低,林瑾瑜打完游戏,换了个姿势,翻身坐起来,示意张信礼抬抬手,一猫腰钻进他怀里,说:“有点冷,抱着看会儿电视。”
电视画面闪动,变幻的光影同时映在两个人的脸上与眼睛里,张信礼圈着他腰抱着他,和他一起看央一的动物世界,看狮子角马羚羊你追我赶。
林瑾瑜还挺爱看这个,他聚精会神看了会儿,拍了下张信礼大腿,半玩笑半认真地道:“真拉风……咱俩以后反正也没儿子,不如养只猫养只狗吧,狗兄猫妹,一对双胞胎多带劲。”
第237章 二郎神大战孙悟空
“你为什么喜欢那些带毛的动物,”张信礼从后面贴着他,低眉看向林瑾瑜的侧脸,问:“自己都养不活了,还想养猫养狗。”
“我本来就喜欢啊,这有什么为什么,”林瑾瑜拿着遥控,把他胸膛当个靠背看电视:“你不喜欢猫猫狗狗?”
张信礼倒也没有不喜欢,只是比较平常心一些,他不是林瑾瑜这样大城市长大,家里家长又不喜欢宠物,所以对拥有一只自己的猫狗抱有新奇感和极大热情的男人,他那村寨里猫狗随处见,都不怎么栓绳的,整天满地跑。
他道:“照顾起来很麻烦的,城里不是山里,天天要花时间带出去,喜欢叫的还会吵到邻居。”
“我知道,带就带啊,养狗跟养孩子一样,”林瑾瑜道:“你以为我是嘴上说说,等有狗了就当甩手掌柜?”
张信礼想起以前他从厨房偷生肉火腿肠喂自己家那只老黑狗的事,那时候他以为林瑾瑜是那种喜欢香喷喷宠物狗,被脏兮兮土狗舔到手就会大喊着冲出去洗手的人,而林瑾瑜则以为他讨厌自己,仇富还屌得一逼目中无人……他们对彼此的初印象,好像都存在蛮多错误的。
他道:“你喜欢,那以后有钱了养,”随后又问:“想养什么样的?”
“还没想好,”林瑾瑜想起以前那只拖他一身泥巴的黑狗,道:“黑的吧,酷炫,不当宠物,当儿子养。”
张信礼胳膊伸到前面来,握着他的手:“这么夸张。”
林瑾瑜却不觉得夸张,他是真觉得猫狗和小孩很类似,不是给碗饭吃给口水喝就行了的,还得训练,教它懂礼貌、让它社会化,不吵不闹不咬别的猫猫狗狗和小孩。
他知道自己和张信礼无法缔结任何婚姻意义上的法律关系,所以他希望能有个什么东西把他们连在一起,一只狗一只猫这样有生命的物体不是单纯的物件,说分割就能分割,他希望有个这样微妙的联系存在……而且希望除此之外还有别的、更多、更牢固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