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信礼收紧手抱着他,脸埋在他颈窝里,没睁眼,道:“没有,在想明天干什么。”
好不容易等来的轮休,怎么也应该要放松一下吧,林瑾瑜维持一个姿势久了躺得不舒服,干脆换了个姿势,把腿架他身上,想了下,道:“嗯……上午光补觉得了,下午看你想干什么。”
他边说边玩似的在张信礼赤裸的背上挠了挠,开了个玩笑:“要么……接着来?”
张信礼在他脖颈间低低笑了半声,鼻息弄得林瑾瑜很痒:“晚上吧,青天白日的。”
林瑾瑜重复了一遍:“青天‘白日’。”
一脚油门开出十米远,张信礼在他屁股蛋上拍了下,说:“你还来劲了。”
无论十六岁还是二十一岁,林瑾瑜有好些时候都让他觉得欠揍加欠干……张信礼表面上抽他屁股,心里其实挺高兴。
医生说过,用药之后林瑾瑜的情绪会稳定很多,应该不会再出现非常激烈的情绪波动,比如和从前一样的大哭、激烈争吵、“不小心”扇他巴掌之类的,但同时正向的情绪也会被削弱,他可能变得过于安静、不想动弹、不想做事等等等。
因此张信礼需要更加注意观察,才能从小动作里评估林瑾瑜的病程发展,主动提要求或者主动讲笑话都表明林瑾瑜处于良性的情绪状态里。
张信礼问:“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在沙发上等我?”
“没为什么,”林瑾瑜道:“给你开荤,你还不满意?”
“不是,”张信礼说:“今天遇到了什么人,还是你们学校论坛上又……”
他不相信这是林瑾瑜心血来潮,从之前的表现看,林瑾瑜自己也没放什么心思在这方面,如果不是受到了什么外界刺激,他应该不会突然这么做。
林瑾瑜一开始不想说这个,张信礼追问了几次。
往常碰见林瑾瑜明确表示不想谈的话题他还连着问两遍,林瑾瑜就会焦躁不耐烦,甚至摔门走人,这次可能得益于刚刚做过,彼此间氛围舒缓而缱绻,他们也都处在一种非常放松的状态里,自然而然滋生出了更多的耐心、理解和包容,张信礼反复问了好几次,林瑾瑜也没有发脾气,并在他锲而不舍的追问下说了实话。
这大概就是情侣间特有的缓和矛盾的方式,亲密接触的意义并不只在于给双方带来肉体上的性高潮,还在于营造一种亲密的氛围,让彼此得以以一种更平和、坦诚的姿态进行交流与沟通。
对于两个彼此相爱的人来说,每一次互相尊重的负距离接触都让他们的心变得更近。
林瑾瑜假装凶他道:“你早告诉我他俩是那种关系我就不费这个劲了,这通瞎折腾真是……毫无意义。”
“我哪知道你想走策反路线,”张信礼也觉得这事颇让人头痛,他摸着林瑾瑜的腰:“你想怎么办?”
“我哪知道,”林瑾瑜叹了口气:“没权没势,连个在保卫科当保安的舅舅都没有……”
他开始想假如他没和家里闹翻,他爸会怎么护犊子,大概是听完他的陈述后调查一番,然后衣着体面地找辅导员、院系主任乃至于校长,也许必要的时候还会找找熟人?反正他这些年做生意也不知跑了多少地方,认识几个老板,摸爬滚打多年的生意人人脉广,还有爷爷天南海北的旧战友,但凡熬到和他差不多年纪才退的都有些资本,而因为家庭背景,他们的子女进入公检法军体系的可能很大,也许又可以在这上面……
啊,这就是老江湖们的人情社会吗,真复杂。
林瑾瑜开始漫无边际地想些有的没的,甚至脑补了最高xxx亲自下令严肃调查大学校园诽谤案,然后经由最高xxx裁定,依据无罪推定原则,判处……什么乱七八糟的中二玛丽苏情节。
林瑾瑜明知这不可能,但还是把这中二情节脑补完了,实际上别说什么警察公安局派出所,他跟本院系管行政的老师都不熟,除了被课题小组逼着送文件那次之外,三年没私下说过话……就那次送文件还弄得很不愉快,他们院行政老师跟授课老师完全不一样,那一个个官架子大得很。
难道真的拿着截图哭天抹泪去找辅导员吗……她会怎么办呢,会安慰一下还是真的使出浑身解数,跨院系去找体育学院和……编导专业是哪个系哪个学院的啊,艺术学院?新传学院?
干,他连那专业归哪个学院管都不知道,他们学校不以艺术类专业见长,谁会特意去记本学校一个人少得可怜的犄角旮旯小专业是哪个学院的啊!
综合类大学里专业五花八门,学科越不相干的院系打交道的机会越少,他们专业跟体院还有艺术学院八竿子打不着,基本老死不相往来,辅导员真的有那么大能量跨院系去找别院话事的领导交涉吗……
林瑾瑜越想越想说fuck,说气话道:“你能不能把那俩傻逼打一顿,打到听话啊。”
张信礼轻轻抚摸着他的背,说:“……不要用暴力解决问题。”
“知道,我就打个嘴炮,”林瑾瑜本来也只是说说气话,张信礼在他心里一点也不暴力,乖极了:“你这么遵纪守法,知道你做不出这种事。”
“……”张信礼好像想说些什么,最后又把嘴闭上了。
“明儿下午去图书馆吧,你学校那边也期末了吧,跟我一起学习去,晚上吃个饭,然后自习,自习完去操场跑步。”林瑾瑜懒得继续那糟心话题,他畅想完明天的安排又转了个弯,凶神恶煞地说:“妈的,说好了陪我慢跑,结果一次都没陪过,言而无信。”说完还往张信礼腰上狠掐了一下。
“痛啊,”他使的劲着实不小,张信礼“嘶”了口冷气,一抖,急忙握住他的手:“别明天一看紫了一块。”
“青了有可能,紫了倒是……不必。”
张信礼看着他欠干的神色,无奈道:“我错了行吧,我也没办法。”
“没办法也抵消不了你言而无信的事实。”
张信礼知道不答应没什么,他最不喜欢的就是答应了不做到,遂道:“怎么才抵消?”
“就……小惩大诫吧,”林瑾瑜无比高傲地斜了他一眼,好似高贵大法官宣读判决书一般道:“罚——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亲一次,”说完还故意贴他耳朵边坏笑着补充道:“伸舌头那种。”
“……”张信礼抱他,低声道:“是惩罚,还是奖励?”
“都是,”林瑾瑜道:“姓赵的可想跟你那什么了,他妈想屁吃,咱俩感情越好估计他越不好,我偏要这样,最好晃到他面前让他围观,让他天天暴力倾向,产生一大堆有毒物质,最好毒死自己。”
“哦,”张信礼说:“你不怕他越来越疯?”
可以看出来赵武杰是个心胸十分狭隘的人,而且直1癌,老觉得自己特牛,他这样的人无法容忍任何挑衅,势必十倍奉还。
“我俩越一起对着干他肯定更疯,不过他戏已经够足了,我倒看看他还能编出些什么东西来。”
此前林瑾瑜跟老罗小斐他们爆出来的那些东西也不是全无作用,这家伙在跟圈外人相处的时候装得特别阳光积极,现在信用危机,骂他的人也一片连着一片。体院本来就被说渣男多,这会儿又特意加上一个渣gay多。
林瑾瑜分析道:“我俩越不如他的意他肯定越恼怒,越恼怒就越演戏,咬死这件事杠到底,我偏要看看……”他说着说着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越达不成目的就越演戏,那如果达成了目的……林瑾瑜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某个被忽视的点的尾巴,但他还在思索中。
张信礼不知道他头脑中又刮着怎样的风暴,只顺着他的思路道:“也可以……不过实在不行,还是求助老师吧,虽然每天那么多网络消息,没闹大他们不一定会非常重视,但总会了解一下情况的……”
他话还没说完,林瑾瑜眼珠一转,忽地精神十足地揪他耳朵,撑起来,凑过去在他耳边说了好一通。
“你……确定?”张信礼脸上表情十分怪异:“能行吗?感觉好……天方夜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