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林瑾瑜说:“还有艅嚱火腿肠。”他刚想伸手直接薅一片尝尝,张信礼一筷子不轻不重地敲在他手上,把他敲了回去:“碰过洗衣粉,洗手再上桌。”
“嘶……啊,”林瑾瑜控诉他:“你轻点!”
张信礼道:“轻点打不回去。”
林瑾瑜垂头丧气地去洗手,洗完终于没事了,被获准上桌吃饭。
张信礼把筷子递给他,林瑾瑜先每样食物轮着尝了一遍,然后点评:“小张同学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就是肉还是稍微咸了点,一点点。”他说:“下次做个甜咸口的菜呗,特好吃。”
“让周阿姨做吧,”张信礼说:“她做的是正宗本地菜。”
“你就不想锻炼锻炼,学个新手艺?”林瑾瑜说:“想尝尝你做的。”
张信礼于是说:“我尽量。”
林瑾瑜不知道的是,张信礼其实从来喁唏不吃甜咸口的东西,一道既放大量糖又放大量盐的菜在他眼里简直就是……妖魔鬼怪。
饭盛在盘子里,林瑾瑜使筷子使得不顺手,自己去厨房换了个勺子。
张信礼问他:“吃得惯吗,”他说:“我不会做上海菜,以后学。”
“没啊,”林瑾瑜舀着盘子里的饭菜:“挺好的,”他道:“不难吃,比我妈弄的好吃多了,没有你,我就得一个人点外卖,等到了还得一个人吃,也没有人会问我好不好吃。”
张信礼说:“以后想吃什么跟我说。”
林瑾瑜点头。他们吃到一半,洗衣机响了,张信礼三口两口扒完了最后一星半点粘在盘子边上的饭粒,起身去晒衣服。
等他晒完衣服,林瑾瑜差不多也吃饱了,他把筷子一扔,直接就去沙发上找他。
张信礼正把茶几上的什么包装纸、吃了一半的巧克力该扔的扔,该夹夹子的夹夹子,见林瑾瑜一溜烟地过来往他这儿凑,餐厅灯也没关,碗也没收的,把他推开,打他屁股道:“随手关灯,还有碗放洗碗池里。”
林瑾瑜说:“只有小时候我妈才这么唠叨我。”
“现在多了一个,”张信礼说:“快点去。”
林瑾瑜抽过毛巾弹了他一下,才转身去关灯放碗。
他折返回来,见张信礼把他被打湿的作业本、试卷什么的全摊开来,摆在茶几上,一样一样的检查过去。
情况看起来没那么糟,试卷什么的受损要严重一点,本子其次,大部分练习册的封面是防水的,因此最轻。
林瑾瑜看着那一茶几许钊干出来的好事,抓了抓头发,道:“我拿个吹风机来吧,吹干再压一压应该就好了。”
张信礼忙着摊开那些字迹被水晕开的卷子,嗯了一声。
林瑾瑜便钻进卫生间拿了吹风出来,插上电帮他吹。火热的呜呜风声里,他说:“你别跟许钊一般见识,他这人就那样……把你看成自己人就对你很好,把你看成敌人就对你很坏……但是跟高武不一样,”林瑾瑜挪得离张信礼近了点:“他吧,最多也就是使使绊子,小打小闹,虽然很讨厌,可没有真的想伤害谁。”
张信礼道:“这么帮他说话。”
“兄弟嘛,”林瑾瑜翻了一页,一边继续吹一边道:“他也帮过我挺多的,虽然有时候确实……不知道怎么说。”
张信礼扯了张纸巾吸卷面上的水:“怎么不见这么帮我说话。”
“emmmm”林瑾瑜把脑袋凑过去,拿肩膀撞了他一下,喊他的名字:“看我。”
张信礼不明所以地转头,说时迟那时快,林瑾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电吹风按到最大档,正对着他眼睛一吹。
那一瞬间的酸爽堪比维苏威火山爆发时正好把头凑过去。张信礼“嘶”了一声,眯眼扭头,反手抓住电吹风,把那玩样抢过来关了。
林瑾瑜还想抢回来,张信礼转身,跟他搏斗了三四个回合,制住他的手把他按在同侧沙发角落里,手往下一伸就挠他痒痒:“你是不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林瑾瑜反抗失败直骂小脏话,他手抽不出来,只得一边拿胳膊肘挡张信礼的手,一边扭得像个蛆一样,扭着扭着蜷成一团:“我这不是用实际行动回答你吗!我虽然嘴上没说,可不正在这儿帮你打白工吗!”他嚎:“不然你以为你作业谁一次次给你放回去的!还有你拖着人从十几米的坡上滚下去怎么可能连家长都没通知!”
张信礼暂时停了停,他问:“真的?”
“废话!”林瑾瑜说着兔子蹬鹰一样去踹他:“说得我好像没心没肺似的。”
张信礼抓住他脚踝把他踹过来的腿拨开了,林瑾瑜于是半被迫半自然地叉开了腿,张信礼便从跪在他一侧变成了跪在他两腿之间。
这番闹腾后林瑾瑜有点筋疲力尽,鬼知道被人挠痒痒的时候下意识的笑和挣扎能消耗掉人多少热量。他仰倒在沙发上,拿膝盖顶了张信礼腰眼一下,道:“知道真相了还不快起开,给你爸爸端茶倒水捏腰捶腿。”
张信礼微微挑了下眉毛,没动。
林瑾瑜在沙发上瘫了四五秒,缓过几口气后骤然发作往上挣,一通七搞八搞后,又被张信礼摁回了原地。
林瑾瑜喘着气,吼道:“你大爷。”
张信礼说:“我爷爷本来就排行老大,叫他做什么。”
我真是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之人……林瑾瑜道:“好吧,我认怂,是我不好,一开始就不应该跟你吵架,更不该装不认识你。”
张信礼有点被他过于快的认怂速度讶异到了,他说:“你倒是能屈能伸。”
哎,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嘛,现在认个怂,几分钟后又是一条好汉。林瑾瑜道:“能请您挪动这一百多斤的大驾,从我身上起开了吗。”
张信礼直跪着,看了他半晌,说:“叫声哥。”
???
你也太得寸进尺了吧兄弟?林瑾瑜瞪大了眼珠子,震惊道:“凭什么?”
“你不一口一个爸自封得挺得意的吗,”张信礼说:“叫声哥怎么了。”
林瑾瑜一直觉得他跟自己是同辈人,不大乐意承认张信礼比自己成熟比自己大,这声哥一叫好像他就此矮了人家一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