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把锤子在狠狠地敲打她的头部,她头晕目眩,有些喘不上来气。
唐主管立刻起身走过去,给林秘书使了个眼色,亲自客客气气、不失恭敬地跟她道歉:“实在抱歉,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怠慢您了。您是要找徐总吗?他现在在出差,这两天都不在公司,要不我……”
“我不找他。”老太太凌厉的视线往办公室里一扫,气势咄咄逼人:“你们这一共几个秘书?把人都给我叫出来!”
这下,总裁办众人已经无法再专心工作。
尽管她并没有那个权利,可以驱使盛来的员工,但毕竟是徐总的姥姥,岑总的母亲,换谁都没那个胆子得罪。
尽管大家都看得出来,这位老太太今天来者不善,还是不得不从座位上起来,接受她的检阅。
老太太压迫力十足的眼神挨个扫视着她们,看到唯一的男性小齐,直接道:“你回去。”
小齐愣了愣,不明所以地走回去。
老太太又说:“你们这有个姓梁的,还有个姓谭的,给我站出来。”
“我?”谭珍珠莫名其妙。
“你叫什么?”
“谭珍珠。”
“你就是那个谭珍珠。”老太太目光如刀子,在她脸上刮了两个来回:“长得是有几分姿色,怪不得是个狐媚子。”
这要不是老板的亲姥姥,谭珍珠都要开骂了。
她咬着后槽牙努力憋住,半天憋出一句:“谢谢您的夸奖。”
老太太盛气凌人:“我本不想跟你们说什么难听话,偏偏你们不识趣,非要我亲自来见你们,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你们这种年轻女孩,我见的太多了,小市井里养大的,没见过什么世面,心比天高,一心想攀高枝。碰着个香饽饽,那是脸面都不顾了,使出浑身解数来留住男人,妄想着一朝嫁入豪门。我实话告诉你,我岑家的门,可不是你能进的。”
谭珍珠这才领悟她的意思,顿时一脸便秘:“您真多虑了,我也实话跟您说吧,我就没想进你们岑家的门。自己管不好孙子,跑我这来叨叨个屁。你看我稀罕吗?”
从未被如此顶撞过的老太太怒道:“谁允许你这么跟我说话的?”
唐主管低喝:“你闭嘴!”
谭珍珠翻了个大白眼,勉强压制住。
老太太冷哼一声,皱着抬头纹又扫视一圈:“还有一个呢?”
梁橙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您找我?”
老太太这才发现一直坐在位置上,没起过身的她,当即脸色就有了变化,死死地盯着她的脸打量。
谭珍珠看见梁橙惨白惨白的脸,几乎没有一丝血色,吓了一跳:“橙橙,你没事吧?”
梁橙从座位上站起来,身体微晃了一下。
她撑住桌面,站稳。
“没事。”她看着老太太,嘴唇在极轻微地颤抖:“又见面了。”
岑老太太心里狐疑的猜测成真,当即神色狠狠一沉,厉声道:“又是你!”
满办公室人面面相觑,没人知道这两人竟然有过交集。
只有梁橙知道。
她也是刚刚才想起来。
想起这位老太太当年怎么气势汹汹地冲到梁家,大闹一场。
把爷爷骂得狗血淋头,骂他生了儿子不好好教养,现在有了孙女依然如此,一家子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指着她的鼻子骂,你跟你爸一样不要脸!你爸勾引我女儿,毁了她的家庭,你现在又来勾引我外孙,你们梁家能不能别来祸害我们!
那时的梁橙还只是个小姑娘,高中尚未毕业,未经世俗洗礼,在缺爱的环境里长大,在几座房子间辗转,却好像从没有过家;替爸爸背负多年歉疚,背负着不属于她的罪恶感,所以自卑而又缺乏安全感。
她有着一颗柔软却极度敏感的内心,在最纯真的年纪,好不容易,对一个男孩子敞开一点点心扉。
又在那一霎,被他的亲人给予鲜血淋漓的痛击。
徐晏驰得知消息赶到梁家,握住她的手,挡在她身前,与姥姥对峙着,不肯退让。
他的维护却仿佛成了她的罪证,那巨大的、难以承受的不堪,击垮了她。
她脸色苍白如纸,用力甩掉徐晏驰的手,跑了出去,才会撞上从路口开过来的车子。
那时的难堪,那种恨不得让自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自厌自弃,浓重得直到今时今日,依然让她觉得窒息。
怪不得,她会选择性地忘记。
幸好,她已经不是以前的梁橙了。
她没那么脆弱,她长大了。
“我也想说这句话。”梁橙直面着老太太、徐晏驰的姥姥,“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您。”
老太太明显被她激怒,气得嗓音愈发高亢尖锐:“你们梁家真是阴魂不散!我以为你出个车祸,会让你们学会收敛,没想到你还不死心,现在又来祸害晏驰!你怎么那么不要脸?谁把你安插到他身边的?是你爸指使你的对不对?你们梁家真是一门心思盯着我岑家不放,就是不肯放过我们是不是?”
总裁办众人心里都压着火气,这老太太说话真是难听,也不知道徐总怎么会有如此蛮不讲理的姥姥。
“不肯放过他们的,好像是您。”梁橙说,“他们的不幸,是您一手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