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拿着抹布过来时,崔钰忍不住推了薛婵一把,“你在想什么?回房去歇着罢。”
他推完,薛婵却是没动,转身要回厨房时,才听到一句迟来的“嗯”。
·
哎呀,这人怎么还不来,裴砚宁耳朵贴在门上努力地听着外面的动静,这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早就停了呀,而且他方才分明听见那些人都回去了,薛婵还不进来在做什么?
他心焦地来回在房中踱步,踱着踱着又踱到了床上去,不甚安分地坐着,坐了半晌,才听见门被哗啦一声推开了。
裴砚宁心上一紧,立即正襟危坐。
屋里一对粗长的喜烛才燃了一小半,闪跃的火苗映得房中明暗不定,裴砚宁坐着屏息,专心等着薛婵过来。
薛婵在门口站了许久,望着正对大门的那对喜烛许久,才迟缓地想起,哦她今日成亲,这才反手锁上了门。
她微微侧目,见裴砚宁正端庄地坐在那儿等她去掀盖头,便抬步走了过去。
听见她走过来的脚步声,裴砚宁呼吸都轻了一瞬。
要、要掀盖头了,要洞房了。
前面的桌案上还摆着夹生的汤圆和合衾酒。
薛婵走近他,看了裴砚宁好一会儿,却是没掀,无声紧紧挨着裴砚宁坐了下来。
裴砚宁身形一僵,心道阿婵这是什么意思?临时反悔了?不想娶他了?
还不及想个分明,身侧的薛婵便朝他压了过来,不住在他耳根子处轻嗅。
裴砚宁被弄得有些发痒,挪动着身子想要避开,可刚动了一下,便被薛婵长臂一伸,紧紧篐在了怀里。
她好似上瘾一般,贴着他闻来闻去,呼吸有深有浅,呢喃道:“你真好闻。”
裴砚宁只觉得自己耳根子发烫,若不是这个声音还是他所熟悉的声音,他都要怀疑身边这个女人是不是薛婵了。
“妻...妻主。”裴砚宁难耐地一手压着薛婵胸口推了推,“不、不掀盖头吗?还要吃汤圆,喝合衾酒的。”
薛婵安静了好半天,久到裴砚宁几乎都要以为她就这么睡着了,才感觉到薛婵点了点头,道:“是有这么个章程。”
然后裴砚宁都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跟着一亮,朱红盖头在身边转了一个旋儿,轻轻飘在了地上。
近前眉目清冷的女人就在咫尺,裴砚宁轻吸了口气,更加清楚地嗅到她身上的酒气。
这是醉了?
裴砚宁暗自揣测,阿婵醉了原来是这副样子吗?她原来......这么喜欢他的吗?
还不及想个分明,裴砚宁便觉得耳垂一湿,是被舔了一口。
他微怔,拿眼睛的余光悄悄看了眼压在自己身侧的薛婵,然而薛婵一双漆黑的眸子恶狼似的盯着他,裴砚宁只看了一眼,又心颤颤地移开了目光。
被尝了一口的裴砚宁一个呼吸之间,就被尝了第二口,还在原来的位置,又被重重舔了一下。
这是在干什么......
裴砚宁感受着身侧薛婵灼热赤.裸的目光,紧紧闭上双眼。
不吃汤圆了吗?不喝合衾酒了?
身侧的薛婵唇间发出一阵“啧啧”声,似是在仔细品味,裴砚宁面上红云似火烧。
“奇怪。”女人兀自呢喃一句,“你闻起来很香,尝起来怎么没有甜味。”
“我、我又不是糖,怎么会有甜味。”裴砚宁发觉自己好似被嫌弃了,不满地吐露一声。
话说完,薛婵似乎是觉得好笑,竟笑了两声。
“生什么气?”她道。
微热的气息洒在耳畔,裴砚宁觉得自己浑身都要烧起来了。
“没生气。”他小声嘀咕,一边下意识瞥了眼桌案上的汤圆和合衾酒。
薛婵随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心想他好像真的很想吃那些东西,于是她起身去拿。
身上终于一轻,裴砚宁紧张地吁了口气。
精致漂亮的小碗里只放着三枚汤圆,薛婵端着那只碗递到裴砚宁面前,意思是让他吃。
规程又布上正轨,裴砚宁情不自禁笑了笑,拿起筷子夹了一只汤圆放在口中,轻轻咬了一口,咬到下面夹生的馅儿时,就连忙放下不吃了。
“怎么不吃?”薛婵却是很疑惑,裴砚宁张口正要解释,便眼睁睁看着薛婵伸手拿起被他咬过的那枚汤圆塞进了嘴里。
“妻主!!”裴砚宁刚要起身去阻止,薛婵嚼了两下,咽下去了。
裴砚宁呆住了,这下他可以确定,阿婵是真的醉了。
“妻主那东西不能吃的!”裴砚宁手忙脚乱摸了摸薛婵的肚子,生怕她吃下去会不舒服。
薛婵皱紧了眉,好似吃到了这世上最难吃的东西似的。
“真难吃。”她道,“怪不得你不吃,那个厨子做的,我去骂他。”
见她转身就要走,裴砚宁心惊肉跳,连忙从身后把人给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