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道:“江宁,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裴砚宁眸子颤了颤,颇为不自信道。
之前那个薛婵,动不动打他骂他,一点也没有怜惜的样子,也从来没对他起过非分之想......现在的妻主,更是正眼都不曾瞧他,想必他生得真的很差劲罢?
江宁微愣,认认真真看了裴砚宁好几眼,道:“不得不说,你真是我瞧过最漂亮的男子了,昨日我去盛火楼吃饭,远远就瞧见你坐在那儿,忍不住瞧了好几眼......真的很好看。”
“真的吗?”裴砚宁眨眨眼,“可是......”
他想对江宁说薛婵对他好像很冷淡,但是这仿佛是在说薛婵的坏话,他又不情愿叫旁人觉得薛婵不好。
“怎么啦?”江宁见他似乎有心事,轻声询问。
裴砚宁摇了摇头,“我跟你说一个秘密,其实我之前过的生活也和你一样。”
江宁愣了愣,不免看了薛婵的背影一眼,不可置信道:“她竟然也......”
裴砚宁忙否认道:“不是的,不是她。”
他的目光渐趋柔和,不由自主又看了薛婵一眼,才道:“她是将我从火坑里面救出来的人,江宁你也要好好活下去,不要再留恋那个孙家的人了,这世上真的会有奇迹存在的。”
两个人又嘀嘀咕咕地说了一路,下一处到达的地方是柳叶镇,一路走来,薛婵似乎明白了为何清河村那个地界连水井都不能打,清河村太偏僻了,又是个环山的瓶口地形,不似这丁家庄来这一路,小镇连小镇,地域开阔人口也多,加上清河村虽然没有井,但是打水的那处听泉也算不上特别远,是以无人再管顾凿井的事了。
此刻正是晌午,早起出来做生意的馄饨铺子还没有关门,薛婵交予伙计牵好马,带着裴砚宁和江宁去了最近的一家馄饨铺子。
“三碗!”薛婵告知老板后,寻着一处地方三人坐下,江宁抿了抿唇,眼睛止不住往锅子那儿瞟。
年节才能吃一顿饺子呢!这馄饨自然也是稀罕物事......真好啊,真是让人家破费了,这样的恩情,他以后可要如何报答......
裴砚宁耷拉着眉眼,心里装着自己的事。
薛婵好厉害哦,她什么都会做,轻轻松松就能赚到好多钱,反观他呢?饭菜烧得普普通通,该有的花样什么都不会做,薛婵每次出来下馆子都是吃面食,她应该很喜欢吃面食的罢?
早知道他就好好跟崔钰哥学学,每天换着花样做,把薛婵的胃勾得牢牢靠靠的。
现在还不迟!回去一定要好好跟崔钰哥学做饭!
裴砚宁暗自坚定了一番,看向薛婵的眼神愈发灼灼起来。
馄饨很快端上了桌,冒着白丝丝的热气,昨夜三人在山里过了一夜,腹中空空,此刻嗅见馄饨携着香菜的清香味道,都不由食指大动。
薛婵向来都是干饭第一名,等她吃完,对面两个碗里还剩着多半,她看了眼江宁,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不曾?”
江宁着急忙慌咽下自己口中那半个馄饨,然后道:“我自幼是被卖进孙家的,家人那边定然是不会再回去了,我、我......自己会些缝缝补补的活计,做得还不错,想先去城里做着攒点钱,然后......再说罢。”
薛婵二话不说把人给带走了,她还以为江宁此刻定然是主意全无,不过她带江宁走,还有一点点小小的私心。
不日后,她便会离开清河村去寻无心剑的下落,这几日观察下来,清河村那些人心思都不坏,加上裴砚宁还有崔钰那样的好友在,只是她走后,裴砚宁一个人守着屋子,总归有些不放心,要是把江宁带回去,他二人一起住着,相互之间也有个帮衬。
于是薛婵尝试问道:“你可愿跟我们回清河村?”
裴砚宁呆住。
江宁一顿,有些惊讶,“啊?那、那多不方便。”
“是有些不便。”薛婵沉思一瞬,“家里那张床有些小,不过我很快会把屋子翻修一遍,左手边有块空地,可以再盖一小间,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你不要有负担,我只是一问,你若是不愿意但说无妨。”
她如此一说,江宁便沉默下来,眼下他确实没有去处,只是去别人家里这件事......又不是那么轻易能决定的。
他一个男人去薛家住着,裴砚宁心里肯定会介意的。
江宁身侧,裴砚宁表面上端得四平八稳,心中却波涛汹涌。
难道,薛婵看上江宁了?!若不是她看上了他,哪儿有人会将萍水相逢的男人往家里带呢?难道她喜欢长江宁那样的?难道他长得不好看吗?
裴砚宁暗自握拳,目光微斜,平平淡淡地来了一句:“我倒也是希望有个作伴的人,就是不知村里的人会怎么说,毕竟人言可畏。”
村子里的人?
薛婵微微蹙眉,她倒是可以不在乎清河村村民的看法,然而裴砚宁以后还要在那里生活,那日裴砚宁被人带走应该有不少人瞧见了,这时候她再带一个男人回去,恐怕真的会产生一些不好的流言蜚语。
薛婵沉吟一声,道:“罢了,此事暂且不提。”
吃完馄饨后,三人又沿山路南下,她们只有一匹马,这山路又不好走,薛婵轻功渐成、身轻如燕,马自然要留给两个男人。
之前薛婵从清河村快马加鞭赶来尚且用了两天两夜,如此慢行回去,恐怕要用上四五天的时间。
经过这一番惊吓,也不知道裴砚宁那心病有没有更加严重,不妨趁着这几日走得慢些,游山玩水一阵子,再回去不迟。
薛婵虽不知道她来的是个什么地方,究竟是存在于九州之外的另一片大陆还是不同于九州的另一个时空,但是地理方面倒是与九州没什么差别。
西南气候湿润,早在初夏便风景秀丽、鸟语花香。
三人一马紧着干燥空旷的地方走,否则万一树林里窜出一条蛇来咬上一口,那真是麻烦极了。
午时过后,她们在一户农家借用了一顿饭,又买了一些干粮烧饼,带着上路了。
江宁愈发地不安起来,他就这样跟着出来,身上一个钱都没有,吃喝都要紧着人家花钱,哪儿有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道理?
可眼下总是无以为报,江宁便什么活都抢着干,夜里薛婵叉了鱼,他抢着洗,裴砚宁轻语一声:“坐久了马背,屁股有点疼。”
江宁也凑过去小心翼翼地询问:“我帮你揉揉罢?”
弄得裴砚宁满心怪异。
不过很快,裴砚宁便明白过来江宁是因为如今寄人篱下了,心中不安,一直以来,他在薛家又何尝不是寄人篱下?
“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们若真计较这点东西,当初又何必救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