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山林过了一夜,第二天中午才到家,一只鸟在院子里叽叽喳喳叫,似乎在催我上饭,翅膀上还绑着木头绷带。
这是前阵子没跟大部队飞走的大侠鸟,翅膀受伤了,爷爷收养了它,等明年开春了再放它走。爷爷专门在院子里造了一个鸟笼,怕它摔下来,就放在地上,又坐了一圈围栏防止野生动物摸进来欺负它。
我管它叫天天,因其造型跟楚天很像,断臂嘛。
晚饭爷爷做了红烧肉,冰糖放油里慢慢炒到焦黄冒泡,五花肉切块倒入,翻炒上色。
洗碗时,我偷偷从冰糖罐子里掏出一块糖吃,才盖紧放到柜子边上。
池万里自打放假就不见人影,艾莉娜夫人撵他们兄弟俩回娘家度假,自己却仍在城堡里。那里跟榕都有六个小时时差,每天晚上十点,他都要找我视频,检查今日作业,惨无人道!都暑假了还不让休息。
看了一眼表,九点五十,我提前铺好凉席,躺在床上翻朋友圈。
万年不发朋友圈的大哥,竟然拍了一组九宫格,定位在帝国国家宇航局,这是去参加夏令营活动。照片背景是火箭发射基地,她笑得很开心。下面一连串点赞,徐鹤学长评论“加油,以后也为联盟航天事业添砖加瓦!”,非常老干部。
周婉婉特别爱记录自己的生活,主题分为美食、购物和自拍,都很可爱,我点个赞表示已阅。楚天则爱发一些文艺的照片,背影啦,侧脸啦,配一些莫名其妙的青春痛文字,塑造十分缺爱的感觉。
正当我看得津津有味,厨房突然传来响声,好像是瓶子倒了。
“爷爷?”我喊道。
没有人回答,爷爷八点就上床睡了,早晨四点起来。
我穿好凉拖,小心翼翼推开门,摩挲着灯绳,一拉,昏黄的灯光摇摇摆摆。
“天天?”会是鸟弄出的动静吗?
可是天天在院子里。
我顺着灯光,走进厨房,原来是装冰糖的罐子倒了,幸好盖子拧得紧,没撒出来。我把它捡起来放回柜子上,又推到最里面。
厨房门窗都关得好好的,可能是老鼠从哪个洞里钻出来,明天再检查吧。
我回到床上,已经十点过五分,池万里连续给我打了五个视频,我赶紧接起来。
“大晚上干什么去了?!”他戴着耳机朝我吼道,背景传来一阵轰隆轰隆的杂音。
“刚刚厨房有老鼠!”我也朝他喊。
池万里被吵得皱眉:“不用大声,我听得很清楚。”
“奥奥。”
“作业呢?!”
“写完了写完了。”我拿出《暑假生活》翻给他看。
“等一下,翻过去。”
完了,他眼神好尖。我不爱做实践总结,都一气儿乱写,这个也要管?
我只好翻回去。
“这个实验你瞎编的!”他脸贴过来,镜头清晰地捕捉到他的长睫毛,“警告你重写啊!”
“行啊,等你回来的吧,我自己手头也没材料。”
他嘀咕一句:“也是。”
旁边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its your turn!给谁打呢?!”
“知道了!”他转脸喊回去,嗡鸣声让我以为他在机械加工场。
“你在哪呢?”
池万里不回答,咧嘴一笑:“宝贝,给你看。”
镜头一转,百里高空下纯净的湛蓝海水,衔接着连绵不断的白色沙漠,整个视野只有蓝白二色,壮美之际!
“哥带你体验一把跳伞。”
我的心悬起来:“装备检查了吗?!”
他好像把手机固定在胸前,我看着镜头摇晃,缓慢移出机舱,可以想象他扒在机翼上,身体悬空。
另一个稍显稚嫩的少年坐在舱门口,戴着护目镜,长腿耷拉在外面,狂风吹散他的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眉宇间跟艾莉娜夫人很像,这是池家二少池长风。
一想到镜头转向他,我赶紧同他挥手。
池长风朝我点头,又朝池万里打手势。
“宝贝!走了!”
下一秒,画面疯狂旋转,一会儿天空一会儿大海,我无法判断他是怎么样的姿势下落,终于,视线聚焦在海洋,速度减缓。我担心他落到海里,催促他调整方向。
最终,他的鞋擦着平静的海面,在一片白色的沙滩上降落。
我又从镜头里看到他,戴着防护镜,阳光反射下看不清他的神情,配合锋利的下颌和利落的发型,有一种无生命的机械美感。
“爽吗?”
“爽,”我坦诚道,“我要是不怕高,也想去试试。”
池万里把手机插在沙子里,镜头只能拍到他鞋口的跟腱。
“别了,就你粗心大意的,伞包再打不开,饶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