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窈胡思乱想地办好手续。
拿起房卡,乘电梯进房间。洗一个澡,才把精力重新集中在比赛上。
马克笔在纸上潦草地涂几画。
思绪空白。什么也画不出来,机械地排着线条。笔头粗,很快连成一片漆黑,洇湿纸背,斑斑点点地透到木桌面上。
她打了一个哈欠。
把笔一扔,踢了拖鞋躺回床上。盯着吊灯一团暖橘的光发呆。
有一点想程京闻。
距离上一次跨年后没有再见面。大概是两个人都忙,只通过几回电话。
谈一些平淡的日常。
并不出格,偶尔亲昵的话也一两句。似乎这段关系,真的被他牢牢把控在朋友以上的百分之二十五里。
即便已经预告在年后要输这一场。他也依旧游刃有余,应对此前的时间。
杜窈不满地打个哈欠。
也歇了要发消息的心思。哼一声,把厚厚的棉被裹在身上。
梦里仍然有他。
重温跨年夜里温柔缱绻的吻。一遍一遍,时间的胶卷倒带。
于是身体的触感也反复。
沉沉地溺进一潭温水里,缺氧一般的头晕目眩,四肢百骸的痒与软。
折磨得她头皮发麻。
不断,不断。
直到灭顶的战栗冲断理智的弦。城池失守,心神沦陷。
她不战而降。
杜窈倏地从梦里挣醒。
睁眼,揿亮灯。浑身腻汗,吊带睡裙皱皱巴巴地裹在身上。
她起身下床去洗手间。赤脚踩在毛毡地毯上,腰与小腿酸软。没两步,抽筋。顿时疼得掉眼泪,边抽气边揉,腿上更没有力气,索性瘫在褶痕密密的被褥与床单上。白色在她汗津津的身下,像打发不够的奶油。
略微急促的喘气声在敞宽的卧室里,与手边暖黄的昏光融在一起。
嗳嗳升温。
侧身,抱起厚厚的被子。
拥在怀里,挤压绵软的空间与身体的缝隙,把一切都填满。
声音闷闷地喃喃。
“程京闻,我想你了。”
下巴往后,鼻尖与嘴唇埋进被子里。
“……你不想我么,为什么还不来找我?”
她伸出胳膊去拿手机。
莹润的指尖被亮起的光照上一层淡青色的光。看一眼,又扔在一旁。
眉眼患得患失地耷拉。
真奇怪。
从前喜欢他的时候,也没有这样三天两头的伤感,恨不得黏在他身边的依赖——
大概是这一场拉锯战太长。
耐心被消耗殆尽,尝到一些甜头又并不完全。像小猫咬到心爱的鱼干,才舔了舔腥味儿,就被人拿走。
杜窈抱着被子躺了一会。
起身,去洗手间。花洒喷出细密的水,浴室飘起温热的水雾,抚清泛滥过后的沙滩。也抚平不安的心绪。
舒一口气。
擦干身体,重新躺回床上。看一眼时间,凌晨四点五十,还有四个小时比赛。
她赶忙闭上了眼睛。
昼夜更替。
隆冬天亮得很迟。闹钟响时,还是灰蒙蒙的一层蓝。于是杜窈睁开眼,还恍觉不过才睡了几分钟。
把沉重的身体拖起。
洗漱以后,去楼下的餐厅打了一大杯黑咖啡。温度把苦涩放大,杜窈尝了一口,就放弃生灌下去的念头,妥协地加了奶和糖。
沉甸甸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