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冯楠楠疑问太多,一时半会儿说不完,黎清壹将人按在凳子上,拿过她的行李箱:“你坐下来,等溪溪慢慢给你说,顺便盯着她,有任何情况喊护士……我要在裴医生来查房前去洗个澡,你的衣服借我一套。”
她们几个关系好,以前就混着穿衣服,毕业后去谁的地盘,就穿谁的衣服,已经习惯了。
“有一条裙子是新的,特适合你,本来就给你带的。”冯楠楠抓重点能力也很强,听到“裴医生来查房”,马上压下自己的好奇心,先帮着黎清壹挑衣服,“你快去换上。”
那是一条蓝白撞色不规则短裙,款式简单大方,确实是黎清壹喜欢的风格,拿着就进了洗手间。
她还是没敢太放肆,头上没沾水,只洗了澡。
脱掉衣服才发现大腿上有块淤青,对昨天的混乱,黎清壹几乎记不得任何细节,只当也是在床上撞的,她毛细血管比较脆,经常碰一下就青紫一块。反正也不怎么痛,就没管它。
洗完澡换上冯楠楠的裙子,才发现是吊带款。
她常年跳舞,形体仪态没话说,脖颈修长、肩膀平直,没有一丝赘肉,穿吊带很好看。
黎清壹还没来得及多欣赏,就听到外面隐约传来男人的声音,急忙将东西收起来,打开门走出去,脚步倏然一顿——
门外来查房的,并不是裴弦,而是陈度。
听到声响,陈度转头看过来,热情道:“黎小姐,昨天真的太谢谢你了,抱歉现在才跟你道谢。听说你受伤了,好点了吗?”
“我没事。”黎清壹也回过神来,“陈医生你怎么回来上班了?裴医生不是说还有危险吗?”
“警方已经调查清楚了。”陈度摆摆手,神情复杂地和她们说了事情原委。
原来这是一次乌龙事件。
昨天那男的叫王鹏升,母亲患有严重肝病,为了给母亲治病,他不惜跑到非洲去打工。他能吃苦,运气也不错,还真挣了不少钱。
但是,他挣回来的钱,却并没有用到母亲的治病上,被国内的兄弟姐妹瓜分了。
去年年底,他母亲病情恶化,来华仁抢救,最后没抢救过来。
王鹏升的兄弟姐妹一直拖着没告诉他,到前段时间瞒不住了,就说是医院过失,导致了母亲的死亡。
他们还做了一些假材料,来证明他们一直在奔走,想为母亲讨回公道。
王鹏升的兄弟姐妹也够恶毒的,知道他孝顺又冲动,故意将事情描述得很夸张,诬陷院方如何如何蛮横霸道、不讲理,甚至都不允许他们再进医院。他们打的就是让王鹏升去杀人行凶的主意,只要王鹏升进去了,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吞掉他剩下的钱。
好巧不巧,去年负责抢救王鹏升母亲的医生叫程杜,但程杜医生今年去进修了,根本不在医院。
渝城这边的方言里,“程”“陈”分得不怎么清楚,王鹏升来医院一打听,还真有个肝胆外科的医生叫陈度,顿时就全信了。
怕打草惊蛇,他没有和院方联系,直接动手。
整件事情既可悲又滑稽,警方查到真相后,王鹏升才发现亲人们的话其实漏洞百出。
幸好当时黎清壹反应够快,才阻止了一场悲剧的发生。
陈度无辜受这一场惊吓,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确定没事后就赶紧回来上班。第一个来找的,就是白溪和黎清壹。不管怎样,他都感激黎清壹。
“对了,王鹏升很后悔,在警察局痛哭流涕……”陈度已经见过王鹏升,“他还说,谢谢你挽救了他,等他出来,一定当面道谢。”
杀人和未遂差别还是很大的。
“可饶了我吧。”黎清壹很无语,“真想谢我,就离我远点,我真怕了那些冲动莽撞的人。”
“谁说不是呢。”陈度也是心情复杂。
不过,不管怎么说,事情查清楚了,大家都没有危险,总算是好事。
只是,陈度回来,裴弦就不会来查房了。
等陈度离开,姐妹三个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算了,我去收拾一下洗手间。”黎清壹去拿脏衣服,眼神忽然一顿。
很快,她拿着一条毛巾出来,对冯楠楠道:“楠姐,借一顶帽子给我。”
“这是什么?”其余两人不解。
“昨天裴医生给我用来包冰袋的。”黎清壹说,“这毛巾,看着像私人物品,对吧?”
冯楠楠和白溪看着那块普普通通的白毛巾,不约而同点头:“没错,这么特别,一定是私人物品。”
“所以,我应该拿去还给裴医生。”黎清壹又说。
“当然。”冯楠楠从行李箱找出自己最好看的帽子,“最好再请裴医生吃顿饭,好好感谢他。”
黎清壹没想打扰裴弦上班,等到中午才来到10楼的医生值班室,结果居然只有昨天急诊那位林医生在。
“黎小姐,你的伤好点了吗?”林医生看到她,倒是很热情,“你头上有伤,最好不要戴帽子。”
黎清壹在他面前不用掩饰,直白地说:“我是来找裴医生的,没洗头,不戴帽子怎么好意思追他?”
林医生的表情忽然变得有点奇怪,像在憋笑。
黎清壹心口一跳,刚要转身,头上忽然一轻。
她捂着脑袋一回头,就看到裴弦手里拿着帽子,眼底隐约有笑意:“头上有伤,不宜戴帽子,没收了。”
黎清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