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清楚,你要是真把我二哥推开了,以后就真的没有人能救你了。”
赵红梅一边听一边抖,然后突然一把抓住霍茸的手,脸色雪白地看着她:“可是……可是我爹娘怎么办啊?”
“他们收了那家人的彩礼,我爹要吃药,娘也要吃药,弟弟妹妹那么小,还要上学,还要吃饭,我要是不管,他们怎么办啊?”
霍茸简直又为她心疼又觉得她愚钝,她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却还有心思想着别人,她知道赵红梅心里已经动摇了,还想再说,赵家院门却突然被打开了,一个女人打着哈欠从里面走出来,看到霍茸后突然瞪大眼睛,尖叫道:“你是谁?在我家猪圈外面干啥呢?”
赵红梅想说话,霍茸却先开了口:“我是霍二军的妹妹,霍小容。”
女人一听霍二军这个名字,顿时跟夜叉附身似的,边快步走到跟前伸手想拽赵红梅起来,边冲霍茸喊道:“昨天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你们还来骚扰红梅干啥?滚滚滚!滚回你们霍家村去!离我家红梅远点儿!”
她说着还想伸手推搡霍茸,却被飞速赶来的霍三兴和党成钧一左一右地抓住了手。
党成钧没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霍三兴却很不客气,骂道:“你他妈说话就说话,你敢动我小妹一根手指头,老子今天把你手剁了你信不信!”
女人见状立马尖声大叫起来:“快来人啊,外村的狗东西来坪溪村欺负人啦!两个不要脸的后生捏着老娘的手非礼老娘啦!”
她骂的实在难听,霍三兴这种不怕事儿的刺头都不免松了松她的手。
她见状就要缩手往回逃,却不想另一个人却完全不吃她这一套,没受半点儿影响,反倒是握着她的手腕,以十分标准的姿势,一把将她的手拧在了后背上。
“大婶,我们是来讲道理的,你要是再叫,我就把你捆起来说话。”
女人哪儿能被他这么一言半语的吓到了,又想出声喊,却突然感觉背在后面的那只手一痛,顿时从假叫变成了真嚎。
霍茸被她吵得头发昏,趁人还没有聚集之前,让党成钧把人连拖带拽的拉进了屋里,顺手还用刚才递给赵红梅的手帕,把人嘴给堵上了。
“走,进去说,这泼妇就是三哥你说的那个红梅姐的婶子吧?”
霍三兴见这两口子干净利落就把人给制服了,也有些回不过神来,点点头。
“你跟成钧一起进去,看着那女的,别让她叫了,她要是再叫,就真打,赵家做了这么不讲道理的事儿,就是真把她打了,她也不敢闹到霍家村去。”
霍茸算是看出来了,赵红梅这事儿,八成就是这个婶子在中间搅合的,不然她爹娘都这么软的性子,虽然常年压迫女儿,却干不出这么不要脸的事儿。
霍三兴要是跟别人来,肯定都劝他不要惹事,哪怕昨天霍二军气成那样了,也只是砸了猪圈柱子两拳,可霍茸就不一样了,霍茸跟党成钧都不怕事儿,还大有你要是想闹我就给你闹大点儿的意思,他顿时也来了精神,猛一点头,跟着党成钧一起进门去了。
霍茸转过头来看着赵红梅,问道:“你还想解决这件事儿吗?”
赵红梅跟从没见过霍茸似的,顶着两个核桃眼点点头。
霍茸于是把人一拽,说道:“那就跟我进去说。”
霍茸拉着赵红梅进了她家院子,见党成钧已经把她那个泼皮婶子捆起来了,她昨天批头骂了霍二军一顿,也没见霍二军还手,以为霍家人都是好欺负的,结果没想到今天阴沟里翻了船,来了个年纪最小的姑娘,却不打算讲理,上来就要动手了。
霍二军讲理的怕她这个不要脸的,霍茸却不一样,讲不通道理,她就不讲,看你不要脸的怕不怕耍横的。
女人被捆着手塞着嘴,霍三兴还一脸蛮像地盯着她,她到底是有些怕了,喊不出来就呜呜啊啊的要往屋里跑,霍茸也没拦着。
院子里的动静早就把屋里人惊动了,赵红梅的弟弟妹妹一看来了一群人,还把自家婶子给绑了,顿时跟受了惊的老鼠似的,窜进屋里就叫人去了。
赵红梅她娘王春草慌忙从屋里出来,一看这阵仗,立马吓得眼泪都出来了,连声说道:“这是干啥嘛!别伤人,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嘛!”
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理亏,虽然赵红梅她婶子被绑了,也没敢大喊大叫的叫村里人来帮忙。跟只母鸡似的,边说话边把三个小点儿的孩子往自己身后揽,怕他们挨了打,等揽完了才想起赵红梅来,看着她一脸愁苦的问:“红梅,你愣在那儿干啥,你快说说话啊?”
赵红梅这会儿早已经六神无主了,被动地被霍茸拉着,哪儿知道要说啥。
霍茸也没空跟他们周旋了,她虽然绑了赵红梅她婶子,但却是不是来闹事儿的,要不是她上来就不讲道理不要脸的一通瞎嚷嚷,她也懒得搭理她。
“姨,我跟我三哥今天来,不是来闹事儿的,也没打算伤人,就是想问问,你们家做这种事儿,问过红梅姐自己的意思吗?”
王春草被霍茸透亮的眼睛盯着,立马心虚的低下头:“问,问过了,怎么能没问过呢。”
霍茸冷笑一声:“是红梅姐自己亲口说的,她愿意嫁给那个一辈子残疾还有儿子的家里去给人当后娘吗?”
赵红梅又开始哭起来了。
怎么可能?赵红梅是听爹娘的话,不是傻,她心里喜欢霍二军,怎么愿意嫁给别人?更别说是这样的人家了,是王春草跪在地上求她,她弟弟妹妹抱着她的大腿逼她,她婶子连哄带骗的蒙着她,才让她不得不答应的。
王春草不敢说话,只自顾自的流着泪,赵红梅她婶子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嘴里的手帕吐出来了,乱着头发叫道:“你们别管她是怎么答应的,反正她答应了,她家这种情况,你二哥能给她啥?我给她找个有钱人家,保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人还愿意出三百块钱照顾她家里一家老小,有啥对不起她的?”
她被捆着手,旁边还站着个真想动手的霍三兴,到底老实了,也不敢撒泼乱叫了,企图用歪理来说服霍茸。
霍茸却不上当。
“哦,赵家一家老小的命是命,她赵红梅的命就不是命是吧?她是赵家老大没错,长姐如母,照顾弟妹是应该的,孝顺爹娘是应该的,就也该把自己下半辈子的幸福搭进去为自私的眼里只有自己的爹娘奉献一辈子是吗?”
“是她想当这个老大被生出来的吗?”
霍茸的声音不大,但却像一根针,死死钉进了赵红梅和王春草的心里,赵红梅的大妹赵红青从王春草背后转过头,也泪眼婆娑的看着自己的姐姐。
赵红梅已经哭不出声了,压抑在心里这么多年的委屈和痛苦,被霍茸一把扯开,只剩一片鲜血淋漓的疼。
王春草无话可说,一把接一把的抹着泪,最后也放声哭了起来。
“可是你让我咋办啊?我知道对不起她,可她爹这病不吃药人连今年夏天都熬不到,她爹要是没了,这个家可怎么办啊?”
霍茸不为所动,她理解不了王春草的行为,也理解不了赵红梅甘愿为此付出的精神。
赵红梅她婶子见霍茸两句话就把人说动了,赶紧出声阻止道:“嫂子你别听她说,红梅嫁的那个人家是男人不行,可人家里不是有钱吗?等过两年她在城里扎了根,红青红翠说不定都能让她帮着找个城里女婿,以后红根出息了,你家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霍茸一听,看着她笑起来:“大婶,你收了那户人家多少钱啊?能眼也不眨的把自己的亲侄女往火坑里推,那家人这种条件,不止给三百块钱吧?怎么?卖了红梅姐还不算,还打着她两个妹妹的主意呢?你照照镜子看看你的嘴脸,还是个人吗?”
赵红梅她婶子一听,神情有一瞬间的慌乱后,立马大声叫骂起来,否认道:“你个小贱人说……”
她话没说完,就看霍茸扬起手,做了霍三兴老早之前就想做的事儿,“啪”的一声,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