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作为陪嫁丫鬟,端着个帕子,看到小姐被沈大人亲自抱进了八抬大轿之中,心中一热,呜呜嘤嘤的哭成了个泪人儿,苍松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问,“你家小姐,昨夜收到沈大人的消息没?”
桃花以为他就随口问,呜呜着点了点头,道,“小姐一夜都没睡,今日清晨便撑着起来梳妆打扮,她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心里明白,她是怕我担心,其实她心里比谁都怕……”
苍松心中一紧,想到桃花早上说的话,只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如此的小心眼。
该说的话没说清楚,害得尹姑娘……
他不敢想象,尹姑娘刚刚站在门口的时候,该是什么样的心情,他只看到尹姑娘沉着的模样,却忘了她其实也就是个十七八的姑娘……
“你们家大人到底怎么样?那皇陵真的塌了吗?”桃花流泪的间隙还不忘这个,“你们是不是遇到了危险啊?苍松公子,你有没有受什么伤?”
“嗯,是有些危险。”苍松咽了口唾沫,心中愧疚之意更甚,轻声道,“大人其实也怕尹姑娘担忧,早就让我来告诉你们一声,但是中途遇到些麻烦,所以……没能跟你们提前说。“
桃花哽咽了一声,擦了擦眼角的眼泪,看着苍松说,“沈大人,还有你,苍松公子,你们可真好,希望我们家小姐跟了沈大人以后,能每天开心一些,不用再每日担忧。”
苍松嗓子动了动,却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自己可真是个小心眼的混蛋。
迎亲队伍动了起来,鼓乐齐鸣,热闹非凡,沈云疏坐在高头大马之上,行进在前。
城中看热闹的人众多,一路走来,便听议论纷纷。
“沈大人娶的是哪家闺秀啊,阵仗如此大,我都不记得上一次哪家迎亲的队伍有这个阵势了。”
“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听闻是尹家的嫡女,养在乡下的,长得水灵极了,太子之前都差点看上她。”
“胡说,沈大人是什么人物,怎会仅仅看长相,这尹家姑娘定是有什么不凡之处。”
“一个商户之女,能有什么不凡之处,还不就是长得美?更何况那尹洪玉在京城做的什么狗屁吊糟的生意,不说他伤天害理都算了,听闻沈大人给了尹家一百二十八抬的聘礼,噢哟,那尹洪玉高兴疯了。”
“不会吧,那聘礼不都便宜尹洪玉那厮了?”
“那不然呢?尹洪玉把这女儿接来,恐怕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吧。之前不还有传言说,这女子故意勾引太子,想要攀龙附凤嘛,没想到最后让她钓到了沈大人。“
“沈大人可比太子强多了,听闻家中并没有其他女眷,父母也都不在了,这尹姑娘一到沈家,便是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那可不风光极了。”
“我看也不一定,这尹家姑娘若是金玉其外,沈大人迟早会看清她的真面目,到时候还能不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依我看,迟早要和离。”
……
是非只为多开口,人多口杂,有些话一说,便成了真的。
再加上沈云疏那金玉相貌在外,不近女色的沈云疏早已成了京城不少女子爱慕的对象,如今沈云疏迎亲,高头大马之上,他一袭红衣猎猎,端的是神超形越的天人之姿,惹得京城大半女子闻言都是心碎不已。
人群聚集,加上之前的流言,尹湄其人,在众人口中,便慢慢成了个妲己一般祸乱贤臣的妖精人物。
桃花听着周围的闲言碎语,气得脸都红了,若不是大喜之日,她定要插着腰上前与那些碎嘴子的人们理论一番不可。
苍松看着她生气的模样,低声道,“你别气,人群中,很多人都是太子派来的。”
桃花脸色一僵,惊愕地看着苍松。
苍松觉得愧对她们主仆二人,此时殷勤的很,便将之前自己查出来的事情都告诉了桃花,“前些日子,传言尹姑娘和太子的事,也是太子让人干的,就是为了败坏尹姑娘的名声。”
桃花闻言,几乎是毛骨悚然。
“沈大人知情吗?”桃花问。
“当然,沈大人让人压下了其他流言,找到了几个始作俑者,可人言可畏,一开始的那些流言,还是传了开去。”苍松有些懊恼,“也是我办事不力,若是有沈大人的聪明脑子就好了。”
“苍松公子,原来你们替小姐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桃花又要哭了,“谢谢你,苍松公子。”
苍松看到她这模样,更加羞愧难当。
苍松与桃花的对话,尹湄在轿中听得清清楚楚,她倒是不在意那些流言,但是听了苍松的话,她心中情绪滚动,对沈云疏又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只是她有些惊讶,沈云疏竟然从那时候开始,便已经在着手帮她了。
她有些无措,有一种感激之情无以为报的心思。
若,若沈大人不嫌弃她的话……
尹湄紧张地捏紧了手中的喜帕。
如今只有以身……相许了。
轿子停在沈府门口,轿帘掀开,一股香囊的清香涌动进了轿子,尹湄心中一紧,便感觉自己又被他给抱了起来。
新娘子进门前脚不能沾地,尹湄便一直被沈云疏抱进了门。
她心中情绪复杂,面前的人影影绰绰,透过盖头,看不清他如今的样子,只能看见一片鲜艳的红色。
“刚才的流言,随便听听,不要在意。”沈云疏轻声对怀中有些紧绷的人儿说。
“嗯。”尹湄乖巧点头。
走进正厅喜堂,尹洪玉和方氏在上头坐着,看到沈云疏来,皆有些惴惴不安,而另一旁,因沈云疏父母早已不在人世,便由秦太师代父母之位,受二人拜见。
“我曾是秦太师门生。”沈云疏轻声与尹湄解释,“上头坐的便是他。”
尹湄轻轻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