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再不涂些膏药,她这手便要生冻疮了。
沈云疏他……什么时候注意到的?
不等尹湄再说话,苍松此时已经放下了车帘,尹湄和桃花目送着马车远去,此时天已经全黑了,大雪如鹅毛般飘洒而下,马车越行越远,速度飞快,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尹湄忽然想起,刚刚自己在车上的时候,这马车慢慢悠悠,似乎没有行驶地这般快?
第二日,尹湄很晚才起。
也许是昨日太累,又或许是过于紧张的缘故,昨夜她睡得很沉,一夜无梦,睁眼醒来只觉得恍如隔世。……
尹家最近似乎没有精力管她死活,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尹兴身上,听说尹兴不知怎么的破了相,叫了大夫好一番诊治,这才有了恢复相貌的希望。
尹湄坐起身,桃花正好敲门进来,怀中抱着几样东西。
“小姐,刚刚有人送东西给你。”桃花将手中的东西摆在她的面前,“你瞧瞧?“
“谁送的?”尹湄皱眉问。
“是那位沈大人!”桃花笑了笑,继续说,“——身边跟着的那位苍松公子送的。”
“他人呢?”尹湄问。
“丢下东西就走了,说是给小姐的。”桃花拿起其中一样,“这一瓶是护手的膏药,这一瓶是治扭伤的,他说了,这药膏是活血化瘀的,等脚踝处成了淤血状再用。”
尹湄打开那小罐子闻了闻,护手的那瓶味道清清淡淡,夹带着一丝凉意,而活血化瘀的那瓶闻起来却稍稍有些刺鼻,不过距离远一些闻着就变成了清新的药香味。
这些药膏除了皇室贵族和高门显贵,寻常人家根本无法享用。
尹湄将药膏放在一边,拿起最后一样东西。
那是个十分精致的小铜制器件,手掌大小,上面雕刻了祥云纹,工艺细致非常。
“手炉?”尹湄疑惑地看着桃花,“怎么会有这个?”
“啊,这个啊。”桃花凑近说,“苍松公子说了,他们大男人得了这个根本没用,看我们女子畏寒,便拿来送你了。”
“这怎么行。”尹湄皱眉,“这东西十分精巧,十分贵重,无功不受禄,收了这些东西我总觉得心中不踏实。”
“小姐……”桃花见她面色严肃,有些犹豫地说,“我……是不是不该收这些?”
尹湄见她失落,不忍斥责,便安抚道,“罢了,既然收了,那便留着吧,等什么时候有机会,把这个人情还回去便是了。”
“小姐,这些东西真的很不错,苍松公子他看起来也不像坏人,他不像别人似的,对我颐指气使,跟我客客气气地笑着说话呢!”桃花努力的替苍松说话,“他能图我们什么呢,也是好心罢了。”
“好心?”尹湄倒是没这么想过,自从做了那个梦以后,她便不怎么敢相信京城的人,如今看来,沈大人、苍松,他们能图自己什么呢?
钱财?可他一辆马车便抵了许多平凡人家的全部家产。
美色吗?可沈云疏几乎都懒得看自己,对她也从没有流露出什么图谋。
而且在那梦中,太子即便要将尹湄送给他,他也冷冷拒绝了,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确实是不近女色,其他女子尹湄不清楚,反正对自己,这位沈大人应当是没有起什么心思 。
想到这里,尹湄除了“好心”这个答案之外,再也寻不到其他沈云疏和苍松这么做的理由。
兴许,只是看她们二人在风雪中十分可怜,一时兴起帮个忙罢了。
想到这里,尹湄忽然没了什么心理负担,她先用了那瓶护手的膏药,那药膏有丝丝清凉之意,涂抹在手上,很快便不见了踪影,只在她的手上留了些余香。
“你也试试。”尹湄心情无来由的好了些,挖了一小块药膏,涂在桃花的手上。
雪下了几日,尹湄和桃花便呆在尹家闭门不出。
有了那个小手炉以后,尹湄觉得日常身子都变得暖和了许多,她与桃花交换着用那手炉,舒服地直叹气。
这手炉相当好用,与那些普通手炉不同,这小手炉一点也不烫手,也不容易发凉,笼在袖子里正好合适,让人根本不想把手从袖子里抽出来。
“原以为尹家已经够奢华,没想到那些达官贵人显赫权臣身边更是有这些想也想不到的好东西。”桃花感叹道,“随手送的手炉就这么好用,也不知道他们家还有什么其他宝贝。”
尹湄笑了笑。
几天后,雪停了。
月凝轩的镯子终于备好,刘管家在医馆医治了几日,也休养得差不多了。
尹湄让刘管家在家歇着,自己从家中要了辆马车,带着桃花一起去瑞王府送镯子。
瑞王府距离尹家很远,要横跨半个京城,尹湄小心翼翼的抱着匣子坐了半个时辰的马车,这才来到瑞王府的门前。
瑞王府门前的守卫看到她,没有问她的身份,便恭恭敬敬的朝她行礼,“尹姑娘,请。”
尹湄一惊,知道瑞王恐怕是特地提前打了招呼,心中有些微妙。
她跟着侍从一路走过假山湖水,花园小径,最后才来到一处僻静的亭台,亭台之中,摆着汉白玉的桌凳,瑞王赵峥玉便坐在此处,眼带笑意的看着尹湄。
尹湄走到瑞王跟前,顺势往外看才发现,这儿地势颇高,可以看到刚刚她一路走来的许多处地方。
尹湄心中异样,表面却不动声色的将匣子放在瑞王的面前,柔声道,“殿下,民女愚钝,忘了问清楚太妃娘娘合适的尺寸,只能用愚钝的法子,将各种样式花色的镯子都带了一些,供太妃娘娘和殿下挑选。”
“还请端王看看,这些镯子可符合您的心意。”
端王没有回应她,反而是屏退了众人,让她单独在自己身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