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行人在不多言,等转到了回廊里,那惠禾就小心翼翼地凑近了萧振玉就道:“公主别害怕,娘娘只是来找你说回子话。”
萧振玉这下稍稍的安下了心,这陌生的宫室里有个熟悉的人倒也不那么害怕了。
于是定了定神,就跟着那姑姑走进了慈宁宫的偏殿里,只这一照面就让她吃了一惊。
只见那宫室已经摆放物件都很是简朴。
心里忽地有了成算,这太后定是不喜奢靡和铺张浪费的,萧振玉不由得庆幸方才的主意,捡了件素净地衣物穿了。
她正低着头看着袍角上的花纹,就听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声响,是衣物擦在地毯上的骞骞的声音,萧振玉忙打起了精神。
头顶突然响起一道温润的声音:“你就是振玉吧。”
萧振玉一愣,原先她一直以为太后的声音肯定是沉着威严的,不曾想出入竟然如此大,那声音堪称是和善温柔,有种让人放下戒备与她深交的魔力。
却不知那声音的主人何时模样呢,她不及抬头,只伏跪到了地上,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口称:“参加太后。”
之后竟是长长久久地沉默,萧振玉感觉到一阵目光落到了自己的身上,那目光中还带着丝丝的审视。
太后许韦看着伏跪在低下的人,一头黑丝皆用一根簪子尽数挽起,看不见脸只得看到那掩在头发丝的小小的耳垂,那行礼的姿态恭敬地让她寻不出丝毫错处来,偏生好看得紧。
她便与一旁的姑姑对视一眼,而后便轻声道:“起来吧。来哀家身边,让哀家好好看看你,”
萧振玉从地上站起来,而后便上前一步,有些害羞地抬起了眼。
那容色一暴露在灯光之下,就让人吃了一惊,只见那那容色在盈盈灯火下发出融融的光辉,让人不可逼视。
太后不由得吃了一惊,半晌过后才终于回过神来,当真好颜色。
于是就指了指旁边的两溜玫瑰椅,示意萧振玉坐下。
萧振玉悠悠一拜,此时方才坐下,而后抬起眼就看到了那上首的人,却见那座里做了个风韵犹存的美妇人,先下正穿了一身青底牡丹织金丝绸缎袍,手腕上还挂上了一串子佛珠。
即便这样可还能瞧出来年轻之时一定是个大美人。还是个冰美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地模样。
先前萧振玉有过设想,这太后肯定是和蔼可亲那一挂的,却不曾想竟是如此的冷若冰霜,好像万事万物在她的眼里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萧振玉终于知道萧廷琰像谁了。
萧振玉拜别后就往凳上坐好了,颊上始终挂着一抹淡笑,瞧着也真是清新可人。
萧振玉正察觉到来自上首的一道审视的目光,只是她自怡然不动。
那太后眸中就带上了一丝赞赏。
她清了清嗓子就道:“公主似乎格外喜欢深居简出?”
萧振玉闻言一愣,瞬间觉得这话却是意有所指,心知这太后说得是,自她入宫以来,也都不前来拜见。
萧振玉便苦笑了一声,实在是时局不太对啊,那日新帝登基自己便称病不出,等到了想拜会之际,又出了那档子事,她心知是自己不对,于是忙起身离座道:“还望太后娘娘恕罪,玉儿不是有意,只是前几日身子不美,先下才刚好,所以在未前来向太后娘娘请安,还望太后娘娘恕罪。”
那太后娘娘闻言后竟冷笑了一声,道:“哀家还没说什么呢,你就急急地跪下请罪,倒好像是受了欺负一样。”
萧振玉便知这太后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一时间就有些后悔,自是听懂了这话里的嘲讽,一时间面上竟是火辣辣的。
她心知自己的这个小聪明在那太后的眼中早已无所遁形,还是收起那一番假意,以平常心面对吧。
那太后就看着低下跪着的人,她便知道自己的话是说重了,于是忙补救了一句:““哀家只是问问话,了解了解你,你不用动不动就行礼。”
萧振玉闻言就定下了神,她面上是一副虚心受教地模样,微微弯了弯身子,就道:“谢太后,玉儿明白了。”
那太后的脸色才稍有缓和,她朝旁挥了挥手。
一旁侍立着的惠禾就走下来,将地上的萧振玉给扶起来了,萧振玉就顺势做到了凳上。
抬头去看那上首的人,却见上首的人眉目笼罩在那香雾里头,看不太清晰,萧振玉方才觉得如临大敌。
眼前这个女人带给她的威压太重,让她感觉无所遁形,只觉得自己的一言一行在她眼里几近透明。
但即使这样,萧振玉反倒不怕了,这样清醒的女人,经历了这么多,一朝蛰伏许多年,什么是赢家,这才是赢家。
这样的人,想必是不会问难她一个小孤女的吧,而她也没什么可心虚的。
萧振玉无意识地就将脊背挺的更直了,周身上下自萦绕着一种尊贵气度,让人炫目。
太后的眼里就带上了一抹赞赏,就与一旁立着的惠禾对视了一眼,惠禾便朝那太后一笑,仿佛再说,怎么样奴婢说过的人是不赖的吧。
那太后见状,冰雪消融,眼神中就带上了一抹笑意,她嗔怪地看了一眼惠禾。
如此这般,她就不介意在提点她几句,而后便清了清嗓子,向着低下的萧振玉道:“不用一开始就将姿态摆的如此低,有时候你主动退让示好,有的人只会看不起你,愈发蹬鼻子上脸,你就要将自己立住,不管何时都要不卑不亢,那些人就只不会小瞧你去。”
萧振玉闻言身子一震,已是被那话惊到了当场,内心感悟颇深。
那太后当真有一双慧眼,在最初的惊讶过后,萧振玉竟感觉到一丝受宠若惊。
原本她还以为自己在那太后的眼中的形象早已一落千丈,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肯出言提点她。
只觉告诉她,好像此时的太后对她的态度好像不一样了,与之前的好像不一样了,有什么在冥冥之中发生了什么变化。
如果原先是冷漠中带点敲打的意思,而现在的态度似乎是有几分真心了,都肯出言提点了。
萧振玉心下就有些实打实的感念了,她连忙起身离座,正准备起身道谢时,才忽而想起这太后并不喜那些“繁文缛节”。
于是就坐在坐上没动,只低头道:“多谢太后。”
太后就知这小公主是将自己的话给听进去了,看着那地下微微抿着唇的人影。
她在心里道了句可惜了,接着便也不想赘述了,直接就抛出去了一截话:“你知道有人为你跟陛下请封的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