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和夏家的亲事就要临近了,徐二太太请了夏太太过来商量亲事,特地在花厅摆了一桌酒席,还请了四喜班来府上唱戏。
长宜换了一件石青色妆花缎的棉袄去了彩衣堂,她是做婶娘的,也得过来陪客,下午夏太太才回去了。
长宜也要着手准备木槿的婚事。
徐太夫人听说了木槿要和徐管事成亲的事,有些惊讶,不过她年纪大了,就喜欢家里面热热闹闹的,让长宜到时候在府上摆上几桌酒席。
长宜本来就有这个打算的,笑着应了。
木槿的家中已经没什么人,只有一个年纪大的伯母,长宜就让王升把人接了过来,好歹是家里面的亲人,谁出嫁的时候不想有亲人在身边。
木槿嫁出去后还是要回来做陪房的,但到底是新婚,长宜就让她先在家中歇息三个月,什么时候想来了再回来。
木槿出嫁那日哭得眼睛通红,长宜也有些感伤,就像嫁女儿一样的心情。
第二日木槿携了徐管事来给长宜磕头,长宜望着徐管事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她看了半天才察觉到徐管事把胡子刮了,看起来果然比从前年轻了几岁。
长宜留了木槿在东次间说话,问她徐骞待她如何,木槿红着脸支吾着道:“……他待我是挺好的。”
长宜想到她和徐衍成亲后回门那日,祖母问她,她也是支支吾吾了半天,笑了笑,看到青竺站在一旁也抿着嘴笑。长宜打趣她道:“你不要笑,等回头也给你找个好郎君嫁了。”
二十七日一早霍家来傅家迎亲,长宜先去了傅老夫人的寿宁堂请安,傅老夫人正在和傅家有来往的几位老安人说话,吴氏带着她去了二伯母院里,傅长窈已经换上了大红色的吉服,坐在妆镜前面正在梳头。
过年的时候傅长窈就听说长宜有了身孕,当时她也没瞧出来不同,这会子再看长宜见她小腹已经有隆起的痕迹,她不由暗暗惊讶。
长宜是过来给傅长窈添箱的,让青竺把手中捧着的红木雕花方盒放在桌子上便回去了。等长宜出了房门,傅长窈才让她身边的丫头把方盒打开,见是一套赤金红宝石的头面。
很快把话传到了周氏的耳中,傅老夫人也有所耳闻。
长宜有了身孕就没有去前院,在寿宁堂坐了一会,傅长容跑过来找她,长宜正坐在临窗的炕上喝枸杞山药粥,月份大了,她的胃口就越来越好,刚吃过早晨饭没多久就又饿了。
山药粥是猗园的小厨房做好送过来的,长宜就着酱菜吃的正香。
第74章 外面的白玉兰层层簇簇开了一……
过了年傅长容就十四岁了, 丫髻换成了挑心髻,玉簪代替了珍珠发带,穿着淡粉色折枝梅纹夹袄, 水红绫挑线裙子,出落的越发水灵。
长宜让她到炕上坐, 傅长容笑嘻嘻的叫了一声‘三姐姐’,目光却落在了长宜正喝着的山药粥上, 即使长大了一岁, 还是这样贪吃的性子。
长宜笑着吩咐青竺拿碗过来, 给傅长容盛了一碗粥。
傅长容一边吃粥一边和长宜说:“大哥和二哥想请姐夫一起去拦门, 被二叔父呵斥了一顿, 姐夫笑着说他倒是想过去看看,二叔父吓得汗都出来了。”
霍家二郎在前年的秋闱考中了举人, 听说人也生的俊秀,算得上是一表人才, 走到哪里也都是瞩目的,可在徐衍跟前, 那就难免逊色了些……
徐衍往门口一站, 只怕就把霍家二郎这个新郎官的风头给抢了,也难怪二伯父这么紧张。
长宜觉得以徐衍的修养,倒不至于在这样的场合去抢风头, 她笑着道:“你姐夫真去拦门了?”
傅长容摇了摇头:“好像是户部的哪个大人来了咱们府上, 姐夫去见那位大人了, 就没再提这事,我看到二伯父从大厅出来还拿出帕子擦了擦汗。”
长宜笑着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颊:“你倒是观察的仔细。”
姐妹二人吃完粥,让人撤去了碗筷,坐在炕上打络子。
傅老夫人在正堂和傅家交好的几位老夫人说话, 庄婆子打了帘子进来,珊瑚见她神色有异,拉着她去了庑廊下说话。
庄婆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急急忙忙的道:“珊瑚姑娘,不好了,薛姨娘死了。”
珊瑚闻言一愣,小声的道:“这事先别声张,等我回过了老夫人再说。”
傅老夫人听后皱了皱眉,往里看了一眼,傅长宜正坐在临窗的炕上和傅长容说话。
长宜没一会就听说了,她怔忪的望向窗外,庑廊下挂着红嘴的鹦哥,正在抖着羽毛啄食。薛细蕊竟然死了,长宜觉得有些意外,叫了庄婆子进来问话。
庄婆子望了一眼坐在炕上的三姑娘,如今已经是徐家的四太太了。她惶恐的跪下道:“年前薛姨娘就病了,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老奴还给她抓了药吃,一直都不曾见好,前几日薛姨娘说她身上懒怠的很,今儿一早我过来送饭,喊了半天没听到人回应。”
她当时还以为薛姨娘是在她跟前装,谁知走过去一摸,薛姨娘的身子都冰凉了。
长宜蹙了蹙眉。薛姨娘有了儿子,肯定还想着有一日能出去,就算憋着一口气也得长长久久的活着。
等傅长守长大了,若执意要把薛姨娘接出来,到时候还有的棘手,没想到薛姨娘就这样死了。
傍晚宾客散尽,傅老夫人留了长宜在寿宁堂说话,薛姨娘病死了,傅长宛身为她的女儿,也得知会她一声。
送信的婆子去了白云观,庵主带她见了在观里带发修行的傅长宛,傅长宛听后愣了半晌,她在观里修行了这么多时日,如同行尸走肉般。
她死死的攥着手心,跪下给婆子磕头:“求妈妈让我见见姨娘。”磕的头都破了皮,沁出血来。
没有主家发话,婆子哪敢放人,她瞧着四姑娘也实在可怜,给傅老夫人回话的时候说了此事,傅老夫人很是厌烦,挥了挥手让婆子退下了。
长宜坐在一旁也没有说什么,回去的路上有些沉默,薛姨娘死了,不知道父亲会怎么想。
周氏忙了一天,这才从丫头嘴中听说,脸色当即垮了下来,薛姨娘早不死晚不死,竟然死在了她窈姐儿出嫁的当日,当真是晦气极了。
傅二爷回来,周氏不满的和他说:“当初宜姐儿成亲,我可是拿了一对翡翠镯子给她添箱,这回窈姐儿大婚,宜姐儿就送过来一套头面,他们徐家随便赏个人也有二十两银子,可是看不起咱们,这就罢了,薛姨娘净挑了这个日子说死就死了!”
傅二爷应酬了一天,疲累极了,看了周氏一眼说:“宜姐儿虽嫁到了徐家,徐家官中的东西她也不好拿到娘家来,手底下只怕也不宽裕,你就不要多计较了。”至于三弟的妾室病死的事,他虽觉得晦气,但也说不了什么。
周氏接过傅二爷摘下来的官帽,说道:“我瞧着宜姐儿在徐家倒是挺好的,你瞧瞧她吃的穿的,哪一样不是银子堆起来的,难不成官中的东西都动不得了,一年下来也得分个上千两银子吧。”
周氏还是觉得傅长宜出手太小气了,她嫁的可是徐家,徐家底蕴深厚,别说屋里的摆设,就是库房里堆的也都是有些年头的,这些物什最值钱。